宋徽明残忍地笑着,“本王筹划此事长达数月,自然有凭证所以,之前本王的接风宴上,你受苦了。”
宋徽安想起宋徽明回京那天,自己右手被冒失的小宫娥撞出口子,当场流血,以及当着天子的面,沾了血被宫娥拿走的帕子……他浑身血都冷了,只觉自己面前站着的不是曾与他情浓意切的情郎,而是静候猎物进圈的猎人。
“接风宴结束,本王可是被父皇叫去了?本王顺手将那帕子交与父皇,以保这物不会被别人调换,而后,本王携天水仙师密见父皇,让周小姐冤魂诉苦,又请来了周郭氏。”
“你也知道她疯了,她呀,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成天抱头哭喊,指着空气大叫汝非我子。天水仙师受命问血认亲,证实你并非帝后所出。陛下龙颜大怒,仍先按兵不发,修整半月,查明真相,陈列出种种罪状,方降罪。今晨,郭周二家便已以结党谋私之罪被清算,男子充军,女子充妓,罪后预知大势已去,遂畏罪自杀。父皇到底敬爱过她,顾及皇室颜面,对外称她病逝,丧葬规格,仍按皇后之礼执行。当然了,以保万一,今日收尸后天水仙师又取她一点血问亲,能同时配上帝后的,只有十五。”
他见宋徽安面如菜色,呜咽着靠着铁栏滑跪在地,蹲下身躯,在离他不远处轻声说:“你放心,十五身为帝后幼子,何其无辜,父皇自不会降罪于他。若说降罪,你最要担心你自己。你是彻头彻尾鸦占雀巢的外人,必受死罪。”
宋徽安又一哆嗦,哭道:“不会的,我是太子,本宫就是太子!你让我见父皇,你让我见他!什么问血认亲,都是假的,我出生时就问血认亲过!那时的术士有假?!分明是你和张天水妖言惑上,你放我出去!”
宋徽明摇头,自顾自话:“都忘了,本王是有公事在身的。陛下料想你这贼人不会轻易认罪,遂命本王前来,让你醒悟。”
遂对狱监道:“带上来。”
“诺。”
但见一身形佝偻之人以膝行进,如牲犬般被跪趴着赶进牢狱,发乱面黄,口中喃喃哭吼,竟是一疯妇。
“这是你生母,你还未曾唤她一声娘吧?”
竟是周郭氏。
宋徽安为其狼狈丑态所惊,如见凶怪,惊叫道:“放屁,这等腌臜疯人怎会是本宫生母?!本宫生母是当朝天子发妻,名门正娶的郭后!你让这疯妇走开,走开啊!”
周郭氏呜咽着,神志不清,空洞的眼望向尚着华服、面庞干净的他,登时如同活了,扑在栏杆上痴笑:“吾儿!吾儿!”
隔着狱栏,宋徽安见她笑容诡异如妖鬼,几近不见人形,骇得忙往后退去,如避蛇蝎。
周郭氏仍是喊:“吾儿,吾儿!娘只有吾儿了,吾儿,来,来呀!来娘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