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心如擂鼓:“大殿下,老奴求您快下来吧!您再过半晌还要去凤仪宫向皇后娘娘问安呢,新生的十五殿下,您还没见过呢!”
宋徽明心道小十五以后又不会和自己多亲,见或不见都一样。奈何宫中礼节不因他个人喜恶转变,只能认命。
他草草挂好铃铛,恹恹地摆手道:“知道了。”
他跟着宫廷修士调养生息、练气习武,身姿颇为矫健。
甫一落地,一圈儿宫娥太监就围了上来,擦汗扑灰,生怕他有分毫不合身份的失礼之处。
换上干净的衣袍锦靴,便赶往凤仪宫。进了凤仪宫,他方知中宫娘娘不在宫内,而在宫后院中,带小皇子赏春杏。
宋徽明暗哼,心道没满月的小娃娃眼都睁不开,还赏什么花。
凤仪宫的小太监道:“大殿下,太子殿下也在呢。”
若说宫中谁最让他生厌,当属这位小他四岁的嫡出长子。
他被宫娥领着,来到后园。凤仪宫的用度位属后宫之冠,好像连树上的春杏,都比他母妃宫中的大些。
春杏烂漫如云,暖风拂过,吹落一帘香花。
树下,宫娥端茶执扇。坐在檀木椅上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正在逗弄襁褓中的婴孩。
见宋徽明来了,面贴宫黄、头戴蓝翠金钗的女子面露微笑:“徽明来了?”
产后的郭后恢复得极好,面色红润,肤若凝脂,着十色彩裙,披花纹繁复的纱衣,明明是穷奢极华的服饰,穿戴在她身上,却如洗尽铅华般淡然,任凭工艺花纹多么华丽,至多也仅是为其清艳天姿添上几分光彩。
较之于文秀端庄的母亲,她的孩子便显眼得多,宋徽安面容承自其母,风仪却不尽相同。一个端庄,一个锐利,如高岭的雪,脱俗出世。
本朝以玄黑为最尊,天子着玄黑龙袍,太子着玄青蛟袍。那孩子一身玄青。堪称肃穆尊贵的颜色,竟难以掩住他上挑眼角处的淡淡湿红——道不明的高傲与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