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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次来开封不是专程给蔡京送分红的,那种小事儿完全可以由开封的顺风邮局代劳,没必要亲自登门。他是跟着苗魁的补给车队出川,顺路来开封打探朝中动向的。

凉王和齐王齐聚应理城按兵不动,除了等待弹药补给、训练新兵之外,也是在琢磨朝廷这边的动静。可是隔着那么远看不清,必须近距离观察才靠谱。

怎么近距离观察呢?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朱八斤身上。他本来就是开封人士,不管在湟州还是大名府都没完全暴露身份,现在王安石也死了,估计没谁会想起他。

借口更好找,有那么多官宦人家入股了四川的产业,随便找个借口登门拜访也不会被赶出来。这第一家就是蔡府,当朝宰相,还有谁能比他更了解朝政呢。

“四桢来的正好,钱款之事先放一放,陪本官饮两杯……”蔡京还真不是个官架子特别大的人,待人挺和蔼说话也客客气气。

“大人若是有事尽管说来听听,等大人事了再吃酒不迟,否则这酒也吃不出味道。”

朱八斤也不是低三下四、点头哈腰的做派,还是当年在瓦市里当祖师爷的劲儿,直言快语,满身满脸都刻着两个字,仗义!

在这方面他还是挺有心得的,越是高官越看不起骨头太软的人,这种层面的交往已经不是谁求谁了,说白了就是互通有无。

必要的尊重可以,姿态太低反而会坏事。谁也不愿意自己的白手套是个没担当、没主意、没义气的纯小人,那样用着都不放心嘛。

“唉……有件事儿让本官束手无策,讲来与四桢听听也无妨。”蔡京的愁容都不用装,确实是愁,只需本色出演即可。

“大人请将,朱某人洗耳恭听!”朱八斤也不清楚蔡京要说什么,但有的说总比没得说强,有求于己就比君子之交好,当下也不推辞,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下首。

这顿酒喝的时辰不短,酉时三刻入府戌时过了才出门,而且出的是蔡府的旁门,蔡京穿着便装亲自送出来的。

刚关上驸马车的门,朱八斤一脸的微醺就全没了,长长眉毛下的眼睛和鹰一样犀利,从座位下的抽屉中拿出纸笔,又打开一瓶牛奶,奋笔疾书。

“小九九,待拐过前面的街角你就下车去风雪楼,把这份东西递进去。这家伙到底要干啥我也摸不准,还得听听十姑娘的意思。明日一早还要启程去大名府,有信儿了马上去那边寻我!”

写完之后吹干、卷好,交给了对面坐着的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年轻人什么都没问,接过纸卷塞进了旁边立着的一根竹竿中。

这玩意叫打狗棍,可以当扁担挑书箱包袱,也可当武器驱赶恶狗,是赶远路求学的读书人居家旅行必备神器。北方人喜欢用白蜡杆,南方来的则就地取材,就是一截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