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彦肃然道:“宋大人请讲?”
宋韵贤道:“当今天子虎视八荒六合,欲效始皇帝混一宇内,行事未免有些操切。
如今我大明内部倒是没了什么问题,朵甘思与乌思藏也没了什么问题,辽东也没了什么问题,仅剩下奴尔干都司那边还有一小撮建奴。
可是实际上呢?
辽东倒也罢了,勒石草原上有多少大明百姓?奴尔干都司又有多少百姓?
朝鲜与琉球倒也罢了,吕宋和爪哇之地也不去说他,可是缅甸之地如何?是否要迁移百姓?还有那些刚刚占下来的土地,是不是要迁移百姓?
这许许多多的事情加起来,哪一桩哪一件不要银子?国库和内帑之中的银子再多,可能同时支撑的起来?
眼下的大明便有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一则是陛下威望正隆,天下间无人敢于置疑,再者便是不断的征战与利益,压下了这一切。
便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君不见帝辛之事乎?
我等既为人臣,便不可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不可不谏言于天子。李大人身为纵横学派传人,又怎么可以看不到这一点?”
李承彦疑道:“既然宋大人已经看到了这些,又为何不自己谏言天子?”
宋韵贤苦笑道:“陛下扶持百家之意何在?无非便是儒学势大,已经威胁到了君权,陛下不得已而为之罢了。而且陛下早有旨意在先,诸部官员不得干涉他事,只做好本部差遣便好——而宋某既为工部又侍郎,又是儒家子弟,贸然谏言,会有何等下场?”
李承彦顿时也是无语了。
崇祯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文武百官心里都清楚的很——原先就有各科的给事中不干正事儿,自己的事儿还没整明白呢,手却伸到了其他的衙门,生生的把办事效率给拖慢。
尤其是那些儒家出身的文官,就更是扯蛋了——张口闭口就是祖宗成法和先贤,真正的开疆扩土却指望不上他们,有天灾人祸也指望不上他们,偶尔有几个好的,也是抱着临危一死报君王的心态在做事。
就像是崇祯皇帝暗中骂过的那样,官员一死固然容易,可是丢下的烂摊子却是朝廷和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