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了,亏你能瞒那么久。这些八九岁的小姑娘,你白天让她们打扫阁楼,晚上有人来了就让她们回去睡觉,等过了十五,或是做神女或是继续做侍女,直到她们存够了钱,你就送她们离开浙江。”
徐瑾怀定定地看着绯钰,“拐带别人的家奴可是重罪,如此巨大的数量,若是捅出去,你那几个老情人可保不了你。”
硫潋护着绯钰,“不过是收养了几个孤儿,徐老板这都要管?”
“这群丫头的来路可谓是五花八门,有半道丧父丧母的流民,有乞丐,有即将出售的雏妓,还有些甚至查不出底细,可还有一些,似乎是偷着从主人、老板手里跑出来的。”
徐瑾怀笑着叹了口气,“后者的数量的确不多,可谁知道呢。正因为来路不明,李晟当然可以买通几个富商伪装成失主,告你们诱拐家奴,反正绯老板你也确实拿不出她们的卖身契来,更别提里面还有些是货真价实的别家之奴。”
绯钰抬眸,“徐老板都知道。”
“以前只有我知道,现在李晟知道了。”徐瑾怀探究地向绯钰看去,“女人为商不容易,须得处处小心。可绯老板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知法还要犯法。我本来想不明白,最近一查才知晓,”她顿了顿,“绯老板原是来自无锡。”
绯钰吐出了口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我是娼,我娘也是娼。”
她执着烟的指尖泛着冰凉的青白。绯钰侧过了身,她不看徐瑾怀,离硫潋近了些,亦里楼下的神女们近了些。
“六岁时我被我娘卖给男人做雏妓,”她道,“他只好幼女,我长到十二岁时就把我转卖给了青楼继续做娼。我在青楼里赚够了钱,就来了这片柳清塘。”
硫潋呼吸滞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绯钰明明白白地讲自己的身世。
难怪十五年前她会买下自己;
难怪自伴袖楼开设以来,姐姐就总是从外面带回来年幼的女童;
难怪她如此执着地将楼里的女子们视若女儿般疼爱。
撕开绯钰身上的红裙,她身下是比裙衫还要红、还要暗的血痂,且遍布满身,看不到一寸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