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难受,但也没那么讨厌。
硫潋喝了口水,准备为绯钰送膳食,虽然未必对方现在还饿着。
推开门的一霎,硫潋果然见到了桌上摆满的盒子果盘,绯钰半躺在这些糕点之后看着账本,见硫潋来,她将账本往下撤了撤,“你来得正好,把这些东西送去四楼,给那群丫头分了罢。”
硫潋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除了食物,那些精致漂亮的盒子中还贴了花笺,硫潋一眼望见了几处写着“姐姐安康”。
“是。”她将这些花笺取出来理好,再将点心规整,这是一年一次的佳节,神女们在每一处都花费了心思。方才她被人囫囵喂的时候没有注意,如今一看,这里每一块点心都做得极巧,有婴儿拳头大小的玉兔、粉白色的莲花、金黄雍容的芙蓉,单这一桌子,就有了些群英荟萃的意味。
虽是最下等的妓娼,可论诗词歌赋、琴棋舞画,她们又比哪位世家之女差。若是没有身上这层桎梏,伴袖楼里的女子本该能出落成一等一的佳人,引得青年才俊趋之如骛。
绯钰瞥了一眼硫潋手上的花笺,她挑眉,“又不是过年,写得再好看我也没有多的赏。”
这话说得嫌弃,可她唇畔噙了两分柔和的弧度。
硫潋瞧见了她嘴角的笑,这种笑和绯钰平时的笑容极为不同,它由内而外,天然质朴,像极了看见游子来信的母亲,眼角眉梢都被温柔占据。
绯钰爱自己楼里的姑娘,就如她爱烟,离不得片刻。
没有人管绯钰叫阁主,大家都只叫她姐姐。
有时候硫潋也会想,她于绯钰而言,是否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神女,跟这楼里的任何一人一样。
她能近身伺候绯钰,是因为她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若是凉环、若是别人也和绯钰提了呢。
硫潋想,姐姐大抵是不会拒绝的。
直到现在绯钰也没有破了她的元血,硫潋明白,绯钰在为她保留反悔的机会,她随时等着硫潋跟她辞行,或嫁人,或离开。她并不对硫潋抱有期待——亦或者说,绯钰不对任何人抱有任何的期待。
她悉心照料着楼里的神女,为她们请师傅,给她们吃穿住处,可从不像别的楼院那样要求神女必须每月赚到多少银钱,绯钰甚至允许她们随时离开,不管对方有没有给她赚回本钱。
硫潋按照绯钰的吩咐,将点心分给了四楼的小丫头们,被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殷切围着,她挨个摸了摸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