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抬手,才想起来刚刚用完早膳,还没有用烟。
硫潋看出了绯钰的小动作,起身去抽屉里取烟。
“不是姐姐的错,是我自己太蠢。”凉环垂眸,那双本就充满血丝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更加湿润的红色,她低头,攥紧了膝上的衣衫,“昨晚是凉环冲昏了头,其实……我其实、其实从未那样想过姐姐,只是……”
烟到了绯钰手中,她吞吐出一缕白烟,瞌眸颔首,“我知道。”
“姐姐对凉环的再造之恩,凉环时刻谨记于心。”她俯首磕在了地上,用了发誓的姿态,“凉环不走了,此生愿永远留在伴袖楼内陪着姐姐。”
绯钰闻言,笑了,“你才多大,提什么永远。” 她将烟杆搁在扶手上,食指搭着玄色的细杆敲了敲,使烟丝沉入下方的空隙中,“你本也没有说错,我确实是个没人要的娼妇,事实如此,我没有在意,你也不必道歉。”
硫潋别过了脸,姐姐不在意,可她是在意的。
“男人么,”绯钰掀了掀唇角,倚在了软塌的一侧,歪斜着身子含着烟,“你存下的钱够买多少小倌了,年轻的、漂亮的,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别在咱这粪坑里挑男人。”
凉环一直知道绯钰讨厌男人,却没想到她对来伴袖楼的男人如此鄙夷。她忍不住问,“姐姐是如何得知临…程临并非良人的,姐姐从前也…”
“我可没有。”绯钰将烟移开了一些,那双桃花眼前浮现出了丝丝绕绕的烟雾,看不清底,她隔着这些虚无缥缈的烟和凉环对视,“可我见得多了。”
“妻妾之间,总是水火不容,丈夫多给了谁一只耳环她们都能闹将起来。可你知道,为何这些男人来逛青楼、妓院,他们身后的女人从不嫉妒?”
凉环垂下了头,咬唇难言。
她不想说,绯钰便替她答了,“因为她们眼里,我们连人都不算。”
“丈夫和别的女子亲昵,自然会恼怒不甘;可若是丈夫抱了只狗,那又有什么好生气的。”绯钰弯唇,“连女人都不曾将我们视为人,遑论男人。”
“好了,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都好了。”她道,“硫潋已经处理好了尸体,不会节外生枝,你不必担心。”
凉环沉默不语,良久,她对着绯钰一拜,“姐姐的救命之恩,凉环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