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未必不想来,可荣庆堂这几日的客人,不是公候府第的诰命夫人,就是哪个将军府的将军夫人。

都是有品级的诰命,她比哪个都低一头。

女人之间的攀比心只会比男人更盛,薛姨妈也没伏低做小受虐的心理毛病,因此在头一日来过后,就没再过来。

也是听说这边终于素净了,才再上门。

便听贾母高兴道:“原琮哥儿要带宝玉、环哥儿出去往各家亲旧世交家里走走,我还担心宝玉受了委屈不喜欢,可他要管教自己兄弟,连老爷太太也赞成,我便不好再护着,免得都说我老悖晦了。如今看来,我还真放手对了。亲家太太不知,这几日那些诰命可将宝玉夸好了。进门必先说宝玉知礼,连环哥儿都沾了他的光,落了好多夸赞!”

薛姨妈看了眼当着贾政的面有些害羞的宝玉,心道好歹老太太没说琮哥儿也沾了宝玉的光……

面上却笑道:“宝玉是老太太一手教出的孩子,和宫里大姑娘一样,岂有不让人赞的?”

如今都中各家府上差不离儿都知道了,等铁网山行围罢,宫里贾元春就要封妃,甚至封贵妃了。

所以一手教养元春长大的贾母,最喜欢听的便是这样的话。

果不其然,贾母听罢大为高兴,道:“我早前就同宝玉他老子说,不要逼孩子,好好的哥儿,到了年岁自然成器了,太早逼他,身子也逼坏了,还逼不出什么名堂来。如今瞧瞧,宝玉可不就争气了?”

这话王夫人也爱听,怜爱的看着宝玉。

然而贾政在旁的事上或许不大清楚,可在教子之上,却拎的极清。

听闻贾母的各种吹嘘,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煎熬,最后忍无可忍道:“老太太,人家只是顺带着赞了赞宝玉,不过是为了引出琮儿,夸赞琮儿铺路罢。哪里是真心赞那个孽障……”

此言惹的贾母勃然大怒,都不顾在晚辈跟前给贾政留体面了,啐道:“你就比我明白?是你在招待那些诰命,还是我招待的?她们同你说的话,说宝玉不行,琮哥儿行?我倒是奇了,到底哪个才是你的亲骨肉?几次三番忍你不同你理论,你还没完没了了!”

贾政当着阖家大小的面被啐了个满头包,又是羞臊,又是哭笑不得,道:“母亲,儿子不过在管教儿子……”

贾母恼的都要落泪了,护着宝玉道:“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管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