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液体从我脸上流过,我以为是血,一摸,才知道是眼泪。
我胸口抽得厉害,不断从喉咙挤出哽咽。
我怎么现在才看清楚这些事?已经晚了吧?我越来越冷,想要叫喊,却只能发出一声很轻的——“哥哥。”
哥哥,你在哪里?
哥哥,你的小山雪要死了。
我不住发抖,眼皮打架,意识渐渐模糊,忽又想起岳升带着我从岳家寨逃出去时,我们在茫茫群山中,就像青空中的一粒尘埃,汪洋中的一个泡沫,我跑不动了,是岳升背着我,一步一步走到了光明之下。
他是托着我的尘埃,比我大一点,也是托着我的泡沫,比我坚固一点。
也许我和山犯冲,每次在山里,就发生不了什么好事,几个月前岳升发现我的时候,我也奄奄一息,是他将我背到别月村,就像小时候那样。
可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因为我九岁时,是在山里的岳家寨遇到了岳升。
遇到他这件事,足以抵消掉山加诸在我身上的所有不幸。
“哥……”我一声接一声喊着他,但我知道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即便他在这片山林中,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睡了过去,复又醒来。我隐约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好像还有喊声。
我努力睁开眼,看到微弱的光芒。
天还没有亮,是灯光。
有人来了?我异想天开,觉得是岳升听到了我的声音,赶来救我。
可这怎么可能呢?这片山林那么大,如果连他都听见了,那豺狼虎豹不是老早就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