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他一贯的脾气,此时恨不得转身就走,可想到越老太爷的嘱咐,他还是没好气地说:“你要是不怕被路上的人听去,那就边走边说,反正又不是我的事。”
萧敬先似笑非笑地瞥了越千秋一眼,突然将手一拍,很快,就有人牵出了一匹棕黄色的高头大马。虽说乍一看仿佛不如白雪公主身姿优雅,却是极具骠悍。他亲自接过缰绳牵马出了王府,转头看到越千秋跟了上来,而一应侍卫则是在后头保持着一段距离还没来得及出门,他才开口问道:“什么事?”
但这三个字之后,他却又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难不成是你师父他们帮我找到了外甥,又或者是查清楚了萧卿卿这十几年来的行踪?如果是前者,那实在可喜可贺。如果是后者,那就不用告诉我了。萧卿卿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她说了和我一刀两断,我也没兴趣玩她那一套潜伏渗透,分化瓦解。”
越千秋一想到严诩在这快过年的时节还没回来,眼看就要赶不上苏十柒临盆,他就有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至于后半截涉及到萧卿卿的话,他反而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因为更加劲爆的消息他也已经听了,已经没什么能刺激到他了。
当下,他单刀直入地问道:“北燕皇帝的罪己诏你看了吗?”
“老生常谈而已,这和我有关系吗?”萧敬先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反问道。
“如果是这个呢?”越千秋直接从怀里抽出那份折叠得严严实实的副本,就这么递到了萧敬先跟前,“前天人家神不知鬼不觉塞给周宗主的,我想你应该看得出里头的名堂。”
萧敬先不动声色地接过来,展开扫了一眼,他本待移开眼睛,可突然间目光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四个角上分别一点,刚刚漫不经心的表情顿时一扫而空,随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种文字游戏?小千秋,你不要告诉我说,你信了。”
“我信不信重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是否相信,重要的是这仅仅是一个巧合,还是别人借此想要把消息放出去。”越千秋没有把萧敬先的那份副本要回来,因为越老太爷既然说要派人去誊抄原文,那么如果有可能,就连罪己诏的原本说不定都能原封不动摹写一遍。
见萧敬先没说话,他就加重了语气说:“庶民有没有儿子,那也就是关系到祭祀无人,日后死了会不会变成一座无人祭拜的孤坟。官宦富人有没有儿子,也就是死后有无血食供给,万贯家业和家族前程是否后继无人。至于王公贵戚有没有儿子,动辄关系到千万人。”
“说的也是,我虽说不像一国之主那样至高无上,可也算是一号人物,别人想要给我造出一个儿子来,那也不奇怪。”萧敬先听明白了越千秋的意思,耸了耸肩,随即神态自若地说,“不过,我不觉得我那个姐夫会如此无聊。我在北燕够显眼了,如果真有儿子藏在哪儿,恐怕早就有人深挖出来奇货可居,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萧敬先话音刚落,就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循声望去的他就只见小街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骑人。看那装束形貌,他不禁扫了一眼越千秋,旋即打趣道:“你们约好的不成?要么一个不来,要么两个全都跑到我这来?”
越千秋也认出了那一阵风似的疾驰过来的人,见赫然是小胖子,他一张脸瞬间拉长了。
自打从萧卿卿那儿听说了那个消息,他面对小胖子就很不自然,总想躲着人,偏偏小胖子还是一如既往喜欢挑衅他,之前还特意跑来参观鼓台,说是学习一下自从隋朝某位太宗皇帝把登闻鼓从官署内挪到大庭广众之下设鼓台的帝王胸怀,他躲都没法躲。
所以,此时此刻看到小胖子以那种不符合肥硕身材的敏捷跳下了马,随即快步冲了过来,他张了张嘴,可到了口边的讽刺揶揄却没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