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的睡眠质量显然不太好, 他已经在沙发上翻了无数次身了, 要不是听到他的呼吸依旧是又深又长,再加上江越年对一个人睡没睡着有独特的分辨技巧,江越年甚至怀疑他只是在那里闭目养神罢了。
“您还要出去独居吗, 江?”老贾的声音响起,他在江越年身边轻轻地问。
“不了。”江越年沉默片刻, “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告诉托尼。”
“您知道我并没有这个权限,先生享有对一切事物的知悉权。”智能管家的声音依旧委婉。江越年想了想, “如果他不问起来, 你可以不说吗?”
“我并没有将一切事物主动告诉先生的义务。”老贾耐心地说, “我只会主动告知他一些紧急且危险的事物,其余的事情是由先生自己决定是否知情。”
江越年点点头,“谢谢,贾。”
托尼又在做噩梦。
神奇的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梦境。
他梦见那天,玛利亚和霍华德出门的那天,他惯常和霍华德顶了几句,玛利亚熟练地安抚好两人。
在托尼的记忆里,他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甚至于玛利亚和霍华德的死,都是别人转告给他的——车祸,无一生还。
梦里的托尼选择了另一条人生线,他没有因为和霍华德闹别扭的缘故就留在家中,而是跟随着他们一起上了车。
他坐在后座,周围的景色雾蒙蒙的,模糊的思维无法将它们清晰准确的还原。他贪婪地盯着副驾驶上的玛利亚,在梦境里,她还是那么美好,托尼只看到她从前座露出的小半截侧脸,车外的光影不断地闪烁而过,玛利亚像是发着光,单单只是这样和玛利亚共处一室,托尼就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悲剧的发生就像他看到的视频那样,车子撞到树上,霍华德被那个有着钢铁手臂的那人拖出去,一击致命,而玛利亚,他的妈妈,在哭泣声中被了解了生命。
他愤怒地嘶吼,他感觉到自己面颊上流淌的泪,他的手都快挣断了,看着那个面容冷峻的男人,他在座位上无法动弹,像是一个被拷在电椅上的囚犯,无能为力,亲眼见证着自己的悲剧。
这个人是巴恩斯,霍华德那个老家伙经常挂在嘴边的美国队长的亲密战友,面前的人没有丝毫英雄的模样,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托尼被困在座椅上,他感到自己的胸腔像是要被挤出喉咙,他的头脑被愤怒与伤痛点燃,思维被炸裂,只有零星的理智在脑海中游荡,巨大的窒息感排山倒海的向他涌来,他深吸气,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吐出。
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