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裙被委屈的仍在案板旁, 绿色的格纹上沾着红色的酱料, 看起来像是血液。

热着的时候, 这个酱料闻起来诱人极了,等它冷却下来, 就变成一种难以形容的粘稠液体,散发着腻歪的气味。

江越年站在水池旁洗手,他故意没开热水, 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让他变得清醒,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到自己和整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这么多的世界,他一直尝试着将自己融入进去,却始终没能成功。

他自嘲的笑了笑,看着在冷水的刺激下过分惨白的手心——那里曾经有一道横跨整个手掌的伤疤,是他在格斗场搏斗时, 被对方的锯齿刀狠狠划破的, 当时他险些以为自己的手就那样废了,但在他奇迹般的胜利之后,回到主神空间, 这个刚才还鲜血淋漓的伤疤就会立马回复如初。

如此神迹。

在孤儿院的时候,方凛总会比别的孩子拥有更深刻的思维, 他常常会抱着一本有关神话传说的大部头,一边翻看, 一边问江越年一些在江越年眼里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天上是否真的有神呢?如果有, 他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呢?神爱世人吗?如果爱, 那为什么还会有痛苦和折磨呢?那么是不是神天生就爱痛苦与折磨?

江越年常常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在他小小的脑袋里,只有如何能照顾好方凛,以及自己今后的生活。

直到江越年进入了主神空间,他终于有了答案:神不爱世人,它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没有爱,也就无所谓痛苦与折磨。

沙发很长,江越年躺平了,一个人也占不满,他的冰激凌已经化成一桶粉白色的粥,像是被仙女施过魔法的药水。他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整个人深深地陷入其中。

没了做饭的心情,连吃饭的胃口也荡然无存。江越年懒得动弹,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忙碌的性格,如果他一直没有进入无限世界,他可能会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清闲工作,就那样懒懒散散活到老。

江越年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眼皮很累,他让老贾调低了灯光。

夜晚的斯塔克大厦很安静,曾经的复仇者们都不见踪影。浩克离家出走,索尔回了阿斯加德,史蒂夫带着老友跑路,托尼紧追其后,其他不签订法案的被收押入监,同意签订的在和政府周旋。

江越年睡不着,他就这样躺着,脑海里的计划如同规整的线路,清晰明了的在因果之间连线。托尼的态度转变的太过夸张,江越年冷静下来思考,觉得过分蹊跷。

从最坏的可能开始考虑,江越年一向如此——托尼知道了他真实的目的,把他当做敌人;再好一点,托尼被人打傻失忆了;最合理的解释,刚才那个是托尼,但也不是托尼。

这三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

他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不能勉强让自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他站立起身,想去看看托尼,无论是他还是老贾都没有怀疑过刚才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托尼,他们对他实在是太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