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世子,卯时刚过一刻,前朝这会还没散呢。”
子衍自幼同沈明霄一块长大,自然明白这副模样多是被梦魇缠绕,想了想便退了出去吩咐侍女进来端茶侍奉。
半盏庐山云雾清亮芳香,沈明霄抿了两口,而后微微抬起头,任侍女服侍穿戴。
子衍方才出了王府的大院便听见前面有仆人在低头行礼。
“楚大人。”
果然,远远看过去,一身绛紫官袍手拿折扇的不就正是内阁大人楚世宁。
只是平日里这楚大人清风朗月,做事向来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今日里却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布菜的侍女才将芙蓉花胶汤的碗盅打开,沈明霄手中的细柄长勺还未碰到冒着热气的汤水,便听朱漆木门被大力推开。
“沈明霄。”
楚世宁同他交好多年,可以称得上是挚友知己,但如今这副脸色苍白的模样却是沈明霄从未见过的。
一股不安的感觉莫名从心底腾空而起,他手指骨节分明,不自觉在白瓷碗边摩挲,这是他紧张时会有的表现。
“今早上朝,云孟两国交战多日,有边使来报。”楚世宁站在逆光处,声音缓慢却又残忍,“云国澜烬郡主边月衡,万箭穿心战死于沙场……”
“砰”
瓷碗落地,沈明霄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只听见楚世宁惊慌地呼喊,黑暗弥漫在眼前。
大昭三年立夏,云国灭亡,永亲王府世子沈明霄因病闭门修养,足五月。窗外的雪已经下了一夜,永亲王府前院的红梅开得正好,给雪白一片的庭院增了几分艳色。
沈明霄提着苍青色的长剑跨进院门,他衣着单薄,墨色的长发却被汗水浸湿。
“世子。”走廊上的婢女路过行礼,待沈明霄走进屋内才悄声议论。
“如今真当是少见世子一笑,也不知何时才能如以前那样。”
“听说皇上让世子入仕的旨意都被他自个拒了,王爷为此还发了好大的火。”
婢女低着头惋惜,却不想撞上了正往前走的人,下意识抬头看清后才惊慌行礼道,“楚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