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客气,我知道要是换你来,可能有更好的办法。不过我想说的是,用不上。我这个做奴仆的,眼里只有主人家,其他人的想法跟我关系不大,所以我也犯不上让所有人都满意。只要慈圣和陛下满意了,其他人的心思就和我没关系了。当然,范公子这边,我是要道谢的。这次的事因我那侄子与范公子的龃龉而起,最后公子能分清轻重,我心里既感激也欢喜,咱们之间,有的话聊。”
“冯老先生抬举……”
“得了,别叫老先生了,就是个当奴仆的,不当此赞。你跟张家二位公子以兄弟相称,便跟他们,叫我一声世伯如何?”
“小侄三生有幸!”
范进的声音很大,那种荣幸的态度也很真诚,冯保这双眼睛看了不知多少人,于情绪真假,还是大体有个判断。在他看来,范进这个态度不像是装出来的,心里倒是颇为范进的识时务而满意。
明代的读书人架子大,固然为了施政需要,每一名朝廷大佬都会和某个或某几个太监组成联盟关系,但是其内心里对太监是否尊重就很难说。像嘉靖朝的夏言,对太监横眉立目视为奴仆,再到高拱时期,也把司礼监掌印的位置视为自己的私有物。安排谁全靠个人好恶,而不把太监们内部的论资排辈规矩放在眼里,说白了就是不拿太监当回事。
张居正的为人比之高拱霸道犹有过之,但好在还是拿冯保当个朋友看,两人能组成联盟,这也是个重要原因。不过像张居正这样的人,总归数量有限,尤其是年轻的举子,由于年纪轻轻就考上了举人,基本没受过什么打击挫折,于读书人的优越感上,比普通文人更严重。一般而言,他们不大会看的起谁,在遭遇真正的打击前,大半会认为自己天下无敌。
像范进这种连首辅爱女都偷到手的,如果骄纵一些跋扈一些,也会被认为正常。没想到他这么识时务,甚至比张家几个子弟对自己的态度更谦卑……或许,是个可以结交的。
冯保内心里转过几个念头,脸上不动声色。
“范贤侄,今天把你请来,除了说一声谢,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我听说了,你的画工不错?”
“在京师不敢说好,只能算是粗通而已。”
“不必客气,你给我画一张画可以么?就照现在这样画,用多长时间可以完工?”
范进略想想,“大概一顿饭的光景就够了,请赐文房四宝。”
这房间里文房四宝无缺,范进提了笔,略观察冯保几眼,就开始创作。由于有系统支持,他现在的功力差不多已经到了大师级水准,放眼整个大明朝,在画艺上范进已经到了巅峰这个层次。而且比起靠自身学习锻炼成功的画家,范进还有着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稳定。
正常的画家与武术家一样,其状态是存在一个波动值的。会因为某些原因而超水平发挥,但也会因为某些原因,发挥不出自身实力。冯保摆的这个阵仗在示好之余,也有夸耀肌肉的成分,一般心理素质差一点的画手被这一切吓的没了火种,一身本事最多发挥出一半。可是范进在系统支持下,始终是个稳定的发挥,不受外界情绪影响,即便他本人现在吓的魂不附体,在绘画时一样是保持原水平不变。
是以,他的画与平时一样,完成的极快,等到墨迹干涸,范进将画递到冯保面前道:“请冯世伯上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