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不是。进哥儿,盼弟姐姐,你们可要帮我,帮帮阿爹,他被张举人的家人抓去了。”

梁盼弟眉头一挑:“张举人,莫不是张师陆张家?他家又不是衙门,有什么权力抓人?”

“可不就是那个张家,还不是我弟弟惹的祸,他与张家一个寡妇……私下里很要好,结果被张家的人当场捉了。张家的人说,那寡妇是要请旌表立牌坊的,这事不能这么算了,非要把我弟弟浸猪笼。我爹只有弟弟一个儿子,只好央了人说项,答应赔一笔钱给张家,息事宁人。可是银子数目太大,一时凑不齐,他们就把阿爹……给抓去了,说是要银子才能放人。我在广州只认识梁姐与进哥儿,这事只有求你们帮忙了。”她说着话,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梁盼弟只好拉着她的手哄她,又问道:“你那后娘呢?她当初判准改嫁时,可是带了一份嫁妆钱走的。”

“后娘虽然有几两银子,可是也不够数,她说……说是什么要留条后路,不能把银子拿去填海,免得人财两空。”

范进接过话来,“到底张家要多少银子才肯放人,总要有个数目才好谈。”

“五十……五十两。”

这个数目对于眼下大多数大明平民来说,都是终生不可能达到的天文数字,胡大姐儿自己说出来,也觉得很是难为情。自己与梁盼弟并无交情,这么一大笔数目,对方当然没有代筹之理,只好又解释道:

“我是想问下,三姐认不认识些有钱的朋友,可以借贷一些。再不然就是有没有有面子的朋友,可以跟张家吃吃讲茶,把事情‘叫’开。”

梁三姐用力地一拍桌子:“丢他老母!五十两!还反了他了!张家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们金沙仔?这件事你不要怕,三姐帮你撑场面,三人抬不动一个理字,我就不相信他敢把你阿爹怎么样!”

范进一摇折扇,“张家最近帮府里办粮台,很是狂妄,总是说跟制军面前如何得用,又与中丞门下哪位夫子相善。知府衙门常来常往,于知县衙门则索性不放在眼里。虽然道试未至,张师陆已经声明,这一科其心于解元,而不是争秀才。城里几家大户都对他家不满,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的他们正在得意,衙门都奈何不了他们,何况是咱们,跟他们讲道理,多半行不通。”

“不讲道理,那就讲手,我砍他个落花流水,看他放不放人!”

“张家人多势众,三姐再能打,也是没用的。我们第一步,还是先把人要出来。五十两银子……我来拿。”

胡大姐儿听的心头一震,连忙摇头道:“进哥儿……不能……不能让你拿钱。”

“怎么,我的银子不是银子?从前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帮你一次也是应该的,走吧,先跟我回家去拿银子,把胡老爹赎出来再说其他的事。”

梁盼弟也点着头,又对范进道:“你拿了银子,不要急着送过去,我找人陪你过去,看他们敢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