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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清的逃人法严苛非常,原拟将尚可喜、耿仲明削去王爵,各罚银五千两,多尔衮考虑到正在用人之际,以“航海投诚”有功为名决定免削爵,罚银减为四千两。结果圣旨还在路上,尚可喜没怎么样,耿仲明竟然吓得寻了短见,最后反倒是气得多尔衮至死没有让耿继茂袭爵,就连那个靖南王的王位说来还是顺治打倒了“多尔衮反皇太极一系集团”之后才施舍给耿继茂的。

耿仲明如此,耿继茂的儿子耿精忠亦是如此。三藩之乱,耿精忠在浙江与总督李之芳打得有声有色,结果清军主力一南下,郑经又跳出来坑人,耿精忠很快就怂了,转而跳反回去帮清军镇压郑经和尚之信。最后三藩之乱结束,耿精忠还是免不了被凌迟处死的命运。

相比他的父亲和儿子,耿继茂一生碌碌无为,但是从李定国两征广东期间的表现来看,其人一如其父、其子那般色厉内荏,强盛时肆无忌惮,势弱时立刻就会变成钻地的鸵鸟,殊为可笑。

“关起来,没到广州呢,现在弄死他太早。”

攻陷了泉州,江浙明军并没有进驻城内,反倒是撤了出来,将城池正式移交给郑成功。陈文良好的合作态度让郑成功军中众将放下了不小的担忧,稍事休整几日,陈文便与郑成功告别,率大军向汀州府进发。

大军远去,郑成功和部将们在城头远眺,前几日与他们联手攻陷泉州的那位明军大帅在这些年里有着阉党余孽、乱政武夫、杀人狂魔等诸多蔑称,也有着万家生佛、中兴名将、盖世英雄、江浙生民的救世主等大量美誉,但是无论如何,当世第一奇男子却是实至名归。只是这个奇男子与他们一样都是南明的大军阀,或许有一天,双方还是避免不了一决雌雄的命运。

“藩主,越王如今威震天下,日后北伐中原,将鞑子赶出中国,只怕是免不了谋朝篡位之事。就算是他想做一个纯臣,他的那些部将们大概也未必能答应。”

作为郑成功的谋主和心腹大将,周全斌对此很是担忧。只是这话听到了郑成功耳中,换来的却仅仅是一声由衷的叹息。直到良久之后,郑成功才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邦宪,无论是否如此,至少吾与陈文在今天还是朋友。如果他有敢行那不臣之举,便是必死吾也会与其周旋到底。只是如今咱们实力孱弱,还需尽快恢复,所以就更要尽可能快的收复大员,开拓南洋,日后才能有周旋下去,为皇明留一线生机的本钱。”

然而,台湾地小,如今更是土著密布、瘴气横行的蛮荒所在,想要在那里立足并发展起来可谓是殊为不易。

其实,从决定攻取台湾的那一刻开始,郑成功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这是他最后的出路,在他眼中很可能也是皇明最后的出路。只不过,此时此刻,无论是郑成功,还是陈文,谁也没有想到,今番攻取泉州既是他们的第一次谋面,也恰恰是最后一次。

第一十九章 向西

攻略福建,陈文收复了福州府、延平府、兴化府和福宁州这大片区域,泉州交给郑成功,两军分了耿继茂所部的战马之后,陈文没有要任何东西就离开了泉州,包括城头上那几门小口径的红夷炮也是如此。不过在路上,陈文却总是在琢磨郑成功在看过臼炮后提及过的开花弹的问题。

明朝并非没有开花弹,效果如何,因为没有使用过所以陈文也不太清楚,但是按道理来说开花弹对人员的杀伤必然在实心炮弹之上,而现在的江浙明军之所以始终在使用实心炮弹,其原因主要还是在生产速度上的优势。

是否进行生产,与实心炮弹的比例如何,这些还需要进行计算。而另一方面,江浙明军强调肉搏战的传统也使得火炮在军中的比例较低,火力支援上也确确实实的存在着可以提高的幅度。

经过战争,才能知道自身的缺陷。在福建的这一个月里,几乎等同于行军的作战,江浙明军如落石碾过当街的老鼠一般,将刘清泰所部清军,以及耿继茂的私军彻底消灭。成绩斐然,也没有暴露出什么缺陷,但是陈文总是觉得可以做得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