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下了出租车,向“家”的方向走去。
记忆里高大而不可攀爬的大门也染上了陈旧的灰痕,灰黄的裂口印在边缘,他双臂用力,缓缓推开大门。
虽然是五月,但海边风大,吹落了泛青的叶子,落到青石砖面夹缝里斜起小小的空隙,还有些叶边泛了黄,似乎是落地太久,风吹日晒后的残迹。
目的地明晃晃的立在那里,痛快的不让人迷路,连个犹豫徘徊的间歇都不给。
他走向那间小院,院子里种了梨树,五月盛放,梨花飘飘渺渺的落下,积了一层雪地清霜。
他记得那句“不要原谅我”,也觉得没什么可原谅的,毕竟爱少,恨也少,断了恩怨纠葛,各自欢喜,他可以做到不听,不想,不闻,不问,不知,然后从彼此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但早已不在跳动的心脏仿佛灌了铅,沉沉下坠。
双手推门,星河不断深呼吸,深深吸气,但按在门上的手始终用不下力。
可惜他体内无血,眼里也不再有泪。
哪怕眼眶再酸涩,但理智告诉他那里什么都没有,他的心里卷过了十级飓风,又下起阴沉的小雨,但什么都没有。
他长大了,该独立了,该以傲然的姿态凌驾于世界之上,可以蔓延而不断席卷着每一个世界,但又常常变回那个小男孩,渴望那一丝投到他身上的目光,能令他遍体生暖。他小时候常常做一个梦,他赤脚站在雪地里,那里很大,很美,很冷,可惜空无一人。又梦见他进了一人高的野草丛,草堆无边无际,长到地平线尽头,他想扒开每一丛草,但什么都没有,地平线那里还是青绿的野草以及不带丝毫暖意的落日。
“我梦见你走丢了。”
七岁的星河和母亲说起梦境,“我想找你,可是怎么都找不到。”
“好害怕啊,妈妈。”
他慢慢收回手,被卡住的沸腾的心绪从声带中吐出,像云,轻的毫无重量。
“我常常想一个问题,想问您有没有喜欢过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