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信德大川的河水是浑浊的,只能耕作而不能直接饮用,故而数万人一旦合战,这条分割两军阵地的相对清澈的大溪就是双方共同的生命线,也是马上殊死搏杀的死亡线。
高文军在马尔卡渡口突然出现,让信德土邦的二位土王感到非常惊诧,现在这座渡口已被高文占据,所有船只被捕获,和当地的百姓不是被驱逐就是被俘虏——盘膝坐在象轿上的拉纳,和马尔瓦同时都看到,面前的原野上都是光着脚到处哄叫着跑来的土民,这说明敌人已迫在眉睫了!
“必须得占据前方的溪流,不让士兵们在这片荒野上全得干渴而死。”这是二位土王的共识。
可是临战时,他俩也发觉,己方的大军里没有什么骑兵,两个邦国都在印度河下游的信德丛林地区,不可能牧养出优异的战马来,所以军队以矛手、战象和箭手为主,而拥有北方牧马地的伽色尼汗国为了保持对整个印度的军事优势,也不会轻易出售战马给他们。
最终前冲的骑兵力量,也只能托付给同行的撒米莱族族长,也是塔塔的总督官乌拉尔了。
这时候一千八百名撒米莱战士,正做完晨拜,而后席座在地上用着早餐,撒米莱族的用餐模式和信德地区完全不同,他们用彩瓷大杯子盛着石榴果粒榨成的饮料,毯子上铺着面饼、烤羊肉、椰枣和无花果,完全不追求信德人的重口味,整个用餐是迅速而有效率的。
族长乌拉尔头上裹着雪白的缠头,其下脸腮边是精心修剪出来的胡须,脸颊高耸,还在眉梢和眼角上涂上赭红色的朱砂,这显得他既威严又机警,族长端坐在族人的中间,穿着波斯式紧身金黄色长袍,束带上挎着锋利的长刀,对着土王的使节倨傲地回答,“让我们撒米莱族人先上?在理论上倒是没有什么,反正这场战争的武力也是要依仗撒米莱勇士,可是没有后援陷于险地如何办?”
第40章 受阻的右翼
很快二位土王给了乌拉尔一颗定心丸:阁下带着所有撒米莱骑兵先攻,目标是占据分界溪流,而我俩各自派出五百名轻装步兵在左右支援你,不让敌人切断你的退路。
而在你先攻的期间,所有信德士兵配合带来的十六头战象就此整备好队形,担当你的后继,“只要占据那条分界大溪,把敌人逼退在我方战线外,在这片荒漠当中他们必败无疑!”
说到这份上,乌拉尔才答应结束进餐,而后要求所有族人上马,“信士们、族裔们,跨上你们忠实的母马,冲到面前六千尺外的那条大溪,击垮阻拦在马蹄前,敢于和撒米莱族争夺地形的任何敌人。”说完乌拉尔亲自上马,抽出了佩刀,“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历次血腥壮烈战斗里,撒米莱骑兵还没有丢过一匹战马,也没有丢过一面盾牌。”
“安拉庇佑我们杀光对面所有的罗马狗!”写满经文的战旗下,人马嘈杂汹涌,撒米莱家族的武士们挎着圆形的紫铜花纹盾牌,背负着巨大的弓囊和箭袋,紧握手里的战斧或长剑,一个接着一个跃上马背,争先恐后地向那条大溪的方向奔去。
这会儿,虽然来自苏尔曼山脉的风彻底驱散了这片大地原本的湿热空气,但马尔卡渡口这里依旧非常干燥荒凉,潺潺流过的大溪两侧全是黑色或青灰色的砾石,太阳晒出的蒸汽一缕缕,像是水流般掠过,转瞬无影无踪。
最先和撒米莱骑兵们交手的,是高文先遣的乌古斯骑射团两个中队,双方骑兵都列成墙形队列,咒骂声不绝,对着踏入大溪当中,在飞溅的水花里互相挥刀劈砍,引弓射箭——一刻钟后,乌古斯骑射团的骑兵败走。
“冲啊,冲啊,安拉至大,拿出昔日阿拉比亚武士的风采来!”乌拉尔沙哑着嗓子,举着亮闪闪的大刀,不断驱使着四周的族人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