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人所在的佩拉商埠区首当其冲,也沦为暴力冲突的牺牲品——阿马尔菲、比萨商埠区的武装人员走上街头,他们都得到过高文和安娜秘密的协议,答应这两个城邦“此后在君士坦丁堡继续享有商贸特许状”,便公开挑衅杀害威尼斯的守门人,尸体血淋淋地倒吊在塔柱上,很多都城竞技党也加入进来,封闭的金角湾地区战争爆发了!据守教堂、门墙的威尼斯人射出雨点般燃烧的箭矢,交织在君士坦丁堡的夜空,时不时还有猛烈的硝火射出,雪白夺目,打亮了其下的街道,但阿马尔菲、比萨和都城竞技党里根本也不缺狠辣巧思之人,他们造成各种各样简易的攻城槌、弩车,也自各个方向对威尼斯商埠区发起轮番猛攻。
各处城门都被号哭、怒骂的人群挤满,孩子被践踏至死者、孕妇被挤得流产者比比皆是,无数鬼蜮般的叫声,好像同时从这个古老神圣都城的各个尘封角楼里响起来,在寒冷的夜中格外让人毛骨悚然。
圣智大教堂里,马斯达斯颓然地坐在祭坛前,他也要面临着“去留问题”。
这座都城的民众是敬仰他的,但塔尔苏斯方却恨他,因为他现在曾极度辱骂攻击过“正教之敌”斯蒂芬·高文,为此名字还被书写在对方的“公敌名单”上。
若是他留下来,难免会遭到凌辱乃至毒手;
而若是他跑路,那么就会被默认为与那个有“弑父并和养母有奸染关系”的约翰·科穆宁是一路货色,信众会误以为他包庇约翰。
最后马斯达斯宣布个很奇怪的决定:
他先宣布约翰是不折不扣的罪人,并严禁约翰再踏足圣智大教堂半步,他要终生谴责和抗议约翰·科穆宁;
然后他又对众人说,和高文对抗到底的立场不变,此后他将前往阿索斯圣山修道院上去,领导所有的正教徒战斗下去,直到“上主公义重新降临人世”为止。
说完一切,马斯达斯将大教堂和牧首官邸的钥匙、印章交给两名副手,也仓皇逃离了岗位。
布拉赫纳宫的南门城墙处,望着黑夜里的圣母修道院轮廓,已绝望癫狂的约翰策马,带着少量卫队越过林苑和花园,冲入到了内里宫廷。
这时整个宫廷已同样化为死斗的场所——艾琳的寝宫外围满了杜卡斯的私兵,统领官正是那位埃弗拉伊米乌斯·杜卡斯,而皮洛丝卡的肩舆也在乱糟糟的局面下,从另外个小门被匈牙利扈从骑士们抬入进来,其他警备骑士、士兵们气急败坏,赶上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得知真相的匈牙利人,怒气就像是火山爆发,他们认为皮洛丝卡这样乖巧美丽的公主居然在宫中遭受到这样大的羞辱,简直是无法忍受的,于是不顾皮洛丝卡的哭喊劝阻,纷纷拔剑乘马,加入了埃弗拉伊米乌斯·杜卡斯的队伍,朝着另外一角宫廷首席贵妇的寝宫攻去,沿途是见人就杀。
恰好现在约翰也带着自己的警卫队伍返归,各方是分外眼红,互相痛骂着挥动刀剑,混战厮杀在了一起。
“母亲,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难道你就这样,为了你所偏爱的姐姐,要将真正的皇帝置于死地吗?这样的话,科穆宁的天下就会灭绝的。”约翰骑在马背上,抬高胳膊,不顾飞来飞去的箭矢、梭镖,悲愤地泪流满面,看着对面寝宫走廊上被家族私兵圈护着的皇太后大声疾呼,她的手里还牵着阿莱克修斯的幼子阿德约安,那孩子还在望着眼前到处搏战的士兵们,不清楚那边他的哥哥到底在哭什么。
艾琳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即低头握拳,咬着牙怒斥道,“我宁愿看到这个国家崩溃灭亡,被他人取而代之,也不能看着你这样的逆伦之人继续当这宫殿的主人。你的父亲在死前原谅了你、安娜和高文,但我绝不会!是玛莲娜和你,是玛莲娜和你,夺走了我的丈夫,从精神到生命,我绝不原谅你,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