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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在锡诺普港口,呼啸的风雪当中,半埋入黑色海水里的浮标木桩,在其上系着抖抖索索半灭不灭的火把,从远处看去星星点点。栈桥码头上,许多贼鸥长船的绳索被解开,它们的体态是大同小异的,一艘艘开始在划桨下驶离这座城堡。当中一艘船尾翘起的,狄奥格尼斯站在那里的甲板上,雪已将他的斗篷和铠甲给遮蔽半侧,他感到脚底下冒着彻骨的寒气,浮冰不断流来,打在船舷或木桨上,发出毕剥的声音,狄奥格尼斯提起了一皮囊的酒水,不过里面灌的确实只有标标准准的酒,饮入数口后,才稍微有些暖和。

他看看身边,抱着磷火之剑的军法官阿尔吉利,也已冻得快说不出来话。

这个季节的攸克兴海,很快就会被全部冻住,港口、船只、人和牲畜。

但这也是他们奇袭的好时机,目标是色雷斯的数处港口,具体而明确的规划是没有的,虽然外界流传的目的地是迈森布里亚,但马上和梅洛大伯爵的特遣军会合后,他们只会择机上岸——哪儿便宜就在那里登陆。

狄奥格尼斯是先前,才从第比利斯出发,而后由法希斯港坐船,到了锡诺普这座伸入攸克兴海的海岬城堡,再与阿尔吉利一起督押着约一百二十艘“贼鸥”出发的。

另外为了避免外界特别是罗马城教宗的指责,他们和马上梅洛的特遣军根本不会举着塔尔苏斯方面的旗帜,而是会自名为“色雷斯志愿军”行事,军队里面还包括七百名乌古斯义勇骑兵和箭手——这是马格伦迪乌斯·普拉尼策略的第二步,即“遮人耳目”的前提下“肆无忌惮”。

第60章 色雷斯志愿军(下)

卡尔塔里蒙堡,同样在风雪当中,大伯爵梅洛和数百名特遣军士兵,都蒙着填充亚麻或印度棉的夹袄,伸出黑色的甲胄,排成行伍立在岸边,基督鱼的战旗呼啸摆动,就那样看着黑色的海洋处,直到狄奥格尼斯的船队抵达。

所有人不管是岸上的还是船只甲板上的,都发出了开心的呼喊声。

自远处望去,博斯普鲁斯海峡尖角处扼守着攸克兴海入口处的堡垒和铁索依稀可辨,各处建筑峥嵘为怪兽般,特遣军的士兵不管南方的态势,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君士坦丁堡,而是其北方的色雷斯广袤土地。很多人忍着严寒在黑色刺骨的海水里跋涉,白色的泡沫不断涌来退去,士兵们的铁盔上沾满着冰雪背负着行李,他们当中的矛兵将长矛横着排列放入贼鸥的船舱当中,接着登上简易的甲板,回头看下卡尔塔里蒙堡朦胧的营火,便不再回头,开始划着桨,追随着大伯爵、守捉官和军法官三位指挥,沿着海岸向西北偏北的方向前进着。

这支“色雷斯志愿军”在次日上午后,给当地带来了巨大的震怖。

登陆地为君士坦丁堡西北不远处的梅地亚堡,其有一侧平缓的滩头滨海,三十余艘贼鸥径自顺着潮水冲了上去,船首上的锹嘴呼啦啦拨出道道翻滚的犁沟般的痕迹,嗖嗖嗖的箭羽飞来,插在了单面帆上。

呐喊声里提着火铳的马尔代特水兵或特遣军射击手很娴熟地跃了出去,依托着船体,和赶来的城堡戍守轻骑兵互相驳火。

几阵排射的硝烟散去后,那群从梅地亚赶出来的骑兵见上岸的船只和敌兵越来越多,急忙退回到城堡内。

随后,驻守这座城堡的普洛尼亚骑士罗克塞特忽然扬旗,宣布阵前起义,加入“色雷斯志愿军队伍”,誓愿要把色雷斯全域从“约翰的暴政”下拯救出来,大部分城堡里的守兵都追随了他——一日后,梅地亚堡以西五十古里处的另外处军镇维泽堡也叛变了皇帝阵营,加入了志愿军行列。

结果阿尔吉利带着八百名士兵径自冲入维泽、梅地亚堡,并顺着南方地界开始挖掘构筑临时的野营,切断此地和君士坦丁堡间的军事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