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主宽恕我们的所有罪恶!”人群前后喊到,流着泪水默哀起来。
“希望塞琉西亚的戈特沙尔克阁下能代表所有的人,对升天的圣座进行吊唁。”格拉纳爱也是泪流满面,紧紧握住了欧文塞思的手,接着松开,“希望您能保重,希望您能继续领导基督的子民。”接着她裹上了头巾,在几名便服侍卫的保护簇拥下,走下了钟楼下的台阶,很快消失在人群当中。
“当然,当然我会继续领导这个伟大的精神的世界。”欧文塞思看着女医师离去的背影,低声说到,口中呼出了阵阵白色的气息,毕竟春季的凌晨还是较为寒冷的。他不由得想起方才,临终前的乌尔班将其他人都屏退到了屏风外,单独嘶哑着对他说,“枢机密室会议决定了,你继任我的座位。”
“说出您的愿望……我会在到那边后向您报账的。”欧文塞思死死抓住气息奄奄的乌尔班枯瘦的手。
“继续推进朝圣事业,最好将整个耶路撒冷收归为圣彼得教宗所有,那样我们便能领导整个世界。还有我知道你先前因为调停阿马尔菲和比萨、诺曼人的战事,对斯蒂芬·高文很有好感,我也是一样,但不能为此丢弃了圣座的职责和判断力——所有朝圣者建立的世俗国度,都必须在我们的绳索和套环下,包括高文的在内,明白吗?”乌尔班拼尽最后的力气,说完后他的眼窝深凹起来,鼻息越来越弱,看来这最后番苦苦告诫要了他的残命。
但是乌尔班不知道的是,欧文塞思在他病笃前这数个月里,连续不断地收取了巴里城送来的大宗钱物,并用此贿赂了其他有力的枢机主教,才算是在密室会议当中取得了优势。
故而当新的教皇戴上了法冠后,走向面对欢呼人群的露台后,所言的第一句话就是,“先前伟大的朝圣者已经朝圣城而去,而我需要同样伟大的你们,朝着安纳托利亚高原而去,直到大呼罗珊地区,我们需要的是将十字架插满阳光所及的地方!”
第17章 乔瑟兰
新圣座颁布的圣谕宛若惊雷般,瞬间传遍了整个亚平宁半岛,成千上万的朝圣者都像发疯般地涌向海岸线的港口,巴里城、拉文纳城、塔兰托城等,希望登上任何船只扬帆出海,他们听说安纳托利亚高原是片和圣城差不多富饶的地方,各种正规或草头的教会人员,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圣物”包括戴着荆刺冠的山羊,和系着紫色布条的白鹅,进入到他们的队伍当中,不断鼓动说,“先前朝圣者们已经攻克了安条克,播洒了主的荣光,并且现在正朝着圣城进发。我们难道要走他们的覆辙,蒙受拾人牙慧的讥讽吗?我们应该先去希腊皇帝的都城,而后进发去安克拉斯(即安卡拉),那里全都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带着镰刀去收割就行,随后我们穿过帕弗拉哥尼亚和锡瓦斯高原,消灭那里的突厥酋长,再直捣大呼罗珊,沿途有数不清的畜群,地上流着奶和蜜……出发去大呼罗珊,出发去大呼罗珊吧!这样不但能洗清你们所有的罪,还能获得主的恩赐和回报,一路上所征服所得的一切都是你们的。”
巴里城郊外直到海滨,无数大小船只船帆如云、桅杆如林,各处王公和平民的营帐五颜六色数不胜数,据说此次武装朝圣的总数达到了二十六万人,而不是先前布雷努斯估计的十二万,因为人数是如此得多,所以他们不可能集中于一路,也不可能集中于一时。现在聚集于巴里城出海的,是最多的一队,已经有了十二万人,他们全是来自于勃艮第、布洛瓦、苏瓦松,和卢瓦尔河、塞纳河和默兹河两岸地区的——其中统帅人物是势力强大的阿基坦公爵兼普瓦提埃伯爵吉约姆·威廉(他正是后世鼎鼎有名的阿基坦埃莉诺的祖父),身边相伴的是法兰西王宫总参事瓦洛,这位先前一度离开安条克回到法兰西,但很快又领命出征,发誓要顺路查清法兰西王弟“尊贵的休”之死的真相。
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位伯爵,即纳维尔伯爵欧德和布尔日伯爵阿尔班,他们这几位显赫的人物,在依依不舍道别了纸醉金迷的上流贵族生活和骑士风度后,主动或被迫披上了铠甲,骑上战马,要去“那片神秘的安纳托利亚高原做些小小而值得吟诵的军事冒险”。
这位阿基坦公爵的营帐上装饰着金碧辉煌的彩带和饰物,游吟诗人在其间出入如梭,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在营帐群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而巴里港口外海岸边,格拉纳爱和侍从们正登上一艘船的甲板,这是艘属于威尼斯的船只,船主正在和伙计、船员们举着表册计算着:这船能装载多少人,上面的舱室收取多少钱,有床位的收取多少钱,没床位的收取多少钱,挤在甲板上的又收取多少钱。
当格拉纳爱微笑着提着个装着七个苏银币的钱袋,送到船主手里时,对方受宠若惊,随后坚决抵住,因为他知道这位女医师是巴里和塞琉西亚的人,“其他的朝圣者是要在莫东港上岸的,而后我的船会继续送您前去塞琉西亚港才行。”
“听说塞琉西亚正在和希腊皇帝打仗,前往塞琉西亚海域的船只会被忠于皇帝的热腊鸭船只给封锁住了。”
面对女医师的疑问,那船主哈哈笑起来,接着低声说,“我们不顺着士麦那港走就是,离开莫东后我们就驶往克里特岛,那里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接着,我们就直接去塞浦路斯,再绕往塞琉西亚。放心吧,一定将您送到,顺便我们还得运些克里特的精硫磺送到那里贩卖,最近高文大主保人很喜欢购入这些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