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打着木栅的高文,看到了这一幕,长久静默不语。
大约一个半月后,这封信件才辗转来到了皇都的布拉赫纳宫当中,率先拆封的,是宫廷大总管尼克德米亚,这个宦官是不识字的,便叫侍从为他阅读,随后他急忙给帝国宰辅兼大主计官、君士坦丁堡市长伯里尔发起急函,邀请他入宫商议事情。
皇宫的箭道上,信使行走的速度是极快的,当伯里尔从官邸应召进入宫殿里来后,也仅仅过去了一个时辰(拜占庭的时间统计与中国类似,将每昼夜分为十二个时辰,以太阳初升,即大约清晨六点作为第一时辰)而已。
“乔治典厩长的这封信件,皇帝陛下知道吗?”这是伯里尔在阅读完后,对大宦官所问的第一句话。
尼克德米亚摇摇头,“我邀请您来,只是希望您先评估下,典厩长的这个要求到底会给帝国造成多大的压力?如果甚微的话,那么不必交给皇帝裁夺了,我自可运作;假如压力巨大,我们必须得到皇帝的首肯。”
伯里尔是个年龄五十岁左右的,身材和相貌都非常堂堂的贵族,他本是前任皇帝的门客,后来被拔擢到这个最显贵的宰辅位置,是整个都城官僚的执牛耳者,听到大宦官的这句话后,他苦笑着,走到了宫廷柱廊的边角。
会意的尼克德米亚趋走跟来,伯里尔转了半圈,接着就用毋庸置疑的话语说,“国库空空如也。”
“那皇帝的私库呢?”
“哼哼,你是皇产司的总管,倒要来问我?”伯里尔哂笑起来。
“鄙人确实荣忝此职务,但众所周知,陛下的私库是分为三个的,sakelion、vestiariu、eidikon,前两个一个来源是君士坦丁堡的市集税金和海关税金,一个是来自于皇家庄园的收入,可都掌握在阁下手中。鄙人的皇产司eidikon,也就是征缴全国的货币税所得罢了。”
“早就是空架子了!”伯里尔背着手,对着外面皇家的此起彼伏的园林御苑,“市集税金和海关税金,本来一年还能凑齐三十万上下的索立德金币,但现在哪里还有?皇帝授予威尼斯、比萨、阿马尔菲、热那亚这些意大利城市免税和无限贸易特权,现在他们就如同沼泽里不断跃出的肮脏青蛙,布满了整个帝国的港口航路,帝国哪还来可经商的本土商贾,又哪来的可纳税的店铺产业?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全皇都最美丽的女人,居然都以能嫁给威尼斯的富商,而不是荣耀的罗马贵族为荣吗?”说完,伯里尔看了下尼克德米亚,觉得刚才的问题对方完全是无法感受的,便不由得摆出了副辛辣的表情。
可是小鸟尼克德米亚完全不恼怒,他只是不断认同着,而后很卑谦地继续问vestiariu库里可能挤出些金钱来,因为原先皇帝派遣军队远征的临时犒赏,按照惯例大部分都是从vestiariu支取的。
“也没了。”伯里尔没好气,“全部都送去修建您我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去了。”
这时候,尼克德米亚也满是失望的神情,他唏嘘着与伯里尔并肩站立,有点悲怆地说,“而今无计可施的吗?”
“你管的皇产司还能无钱?谁都知道,这次币制改革,你可帮助陛下聚敛了相当大笔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