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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星寥落,河谷那边无边无际的山峰与夜空边缘地带,不断冒出白色的光芒,乔治·帕拉罗古斯将军的所有军马,都按照各自部队旗帜所指定的方位,于营地前整装待发了。

号角声和喇叭声,不断自高文的耳朵掠过,四处是飘扬的旌旗,他身披锁子甲站在中间,埃里克森手握长矛,挨在了自己的右侧,这位矛手必须要保证视界的开阔,抵挡敌人轻兵或骑兵对主人的突袭,而菲特亚斯则举着个维京人常用的椴木包铁小圆盾,腰带上挂着把小斧头,还背着个箭囊,走在高文的左侧靠后的方位。

河流两侧,全是拜占庭罗马的军队,列成了一小股一小股的严整队形,主力不愧是乔治从意大利带回来的征战沙场十余年的老兵,整个行军井然有序,配合着各种乐器,就像场古典音乐盛宴般。

典厩长带着皇帝赐予的御旗,与守捉官狄奥格尼斯,站在整个河谷靠右的山腰之上,看着靠左的缓坡,“那边有条侧逸而出的平整斜坡,海拔是很低的,我已经探测清楚,突厥人的指挥官,是扎哈斯属下的士麦那埃米尔,名叫穆塞托,但他更擅长指挥海战。”

“一位将军,当遇到自己不擅长的战场时,往往下意识地会想到出奇制胜,因为他对正面对抗的信心不足——守捉官你所指的那个缓坡,后面是足以遮蔽的灌木林,我认为穆塞托很可能会将精锐骑兵安置在那里,在我军进攻时,突袭左翼。”乔治典厩长用马鞭指着说,“所以你带着贝内文托的轻兵分队,和这面御旗,去与法罗夫的红手卫队一起加强我方的左翼,设下可以击败敌人骑兵的阵势。”

朝阳慢慢升起,高文看到前面全是折射出阳光的头盔在晃动,后面也尘土大作,“皇帝的御旗!”随着这些高昂的喊声,他回头看到,狄奥格尼斯正举着那面绣着基督十字的旗帜,带着穿着系着铁片皮甲,带着圆顶头盔的“贝内文托分队”,急速朝这面赶来。

而就在此刻,罗马人的先锋队,已经和突厥人布阵在草甸上的骑兵前哨,交手起来。

第50章 草甸鏖兵(上)

担当拜占庭罗马军队先头的,是三个分队的阿尔巴尼亚重装步兵,说是“阿尔巴尼亚人”,其实是来自于亚得里亚海边岸的各个地区,包括扎塔、达尔马提亚和伊庇鲁斯,还有塔兰托,他们的头盔是五花八门的,有高耸如鸡冠般的扎塔盔,还有古老年代留下的罗马高卢铁盔,甚至还有维京人的链甲遮面盔,但是身上的铠甲却毫不含糊,因为他们追随乔治典厩长,薪饷都十分丰厚,使用精良的盾牌和长剑、铁矛奋勇作战,迎着突厥骑兵的箭雨,就呐喊着密集而一往无前地冲锋了上来。

草甸地带,是个天然适合步兵发挥混战的场所,它表面上郁郁葱葱,但实则下面全是细碎的溪流和沼泽,被分割成一块块的小型战场,根本不利于突厥骑兵的驰突作战。

杀声和烟尘里,军旗下立着的士麦那埃米尔,举高了手臂,号角声响起,原先布阵在草甸地区的突厥骑兵迅速掉头,冲上了山坡,脱离了与罗马人的近距离厮杀。他们利用速度的优势,重新和原本在其上的大批突厥士兵们一起,下马使用自己特别擅长的,由肌腱和角骨制造成的反曲弓,对着冲向草甸的拜占庭前头步兵队射出一波波削弱士气和性命的箭矢。

阿尔巴尼亚步兵队毫无畏惧,他们可是在南意大利和诺曼人血战多年,在面向诺曼骑士呼啸而来的骑矛和马头前,都不曾溃散过,更何况是这种猬集射来的突厥之箭?许多将士的铠甲上都晃动着敌人射入的箭羽,但还在奋勇跋涉前进,将盾墙一步步朝着山坡推进。

每前进三十尺的距离,整个军阵都要奋力击鼓,发出排山倒海的叫喊声,甚至将突厥人的马匹都惊走得满山坡皆是。

穆塞托明显有些惊慌,因为他看到属下的士兵们都处在某种慌张和癫狂的混合情绪当中,有的朝后退着,但有的还在大喊大叫,企图上前和敌人交战。

而那边的山坡上,旌旗下的乔治·帕拉罗古斯却冷峻地看着整个战场,像个冰封的战士般沉稳,他对着号手和军旗手做了几个干净利落的手势,很快在声音的指示下,还留在后面三箭之地远的左翼大队兵马,开始高举起了包括皇帝御旗在内的各色旗帜,也朝着穆塞托所在的目标前进。

其中自然也包括红手分队里的高文,“前进啊前进,追随着皇帝陛下的旗帜。”他身边的埃里克森似乎是个天生容易激动奋发的孩子,不但自己朝前走,还不断挥手招呼着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