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陀点了点头:“所以本将以为,以前的那套保境守土为主的战法,并不是太适合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追击敌军,找到他们的巢穴,然后一举将之彻底消灭!”
杨庆的眉头一皱:“可是张将军,你的威名震动天下,这回又带了你那横扫齐鲁的大军前来,又有哪路贼寇,敢和你决战呢?只怕他们现在,都是偃旗息鼓,不敢妄动吧。”
张须陀冷笑道:“杨太守,你还是不完全了解这些贼寇啊,本将在齐郡与之作战多年,深知其长处与短处,他们人数众多,靠的是吸纳四处的流民,这些人不事生产,没吃没喝,所以才会跟着贼寇们在一起,到处劫掠,以维持生存,他们不会象普通良民那样,从事农业生产,自给自足,可以说,他们唯一的生存方式就是出击,抢劫,不然等到余粮一吃完,那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杨庆以前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睁大了眼睛,奇道:“原来贼人们是这样生存啊,怪不得他们一般很少出动,攻州掠县,往往是抢了一两个县的粮库后就潜伏不动,甚至经常有些山寨莫名其妙地就自己散伙了,各寨的贼人也是时散时聚,叛服无常啊。”
张须陀叹了口气:“时值乱世,多数贼人都是以前的普通百姓,不过是被人裹胁,加之生产破坏,无以为生才落草的,除山中之贼易,可要平定天下,恢复生产,让人人都有地可种,有衣可穿,就没这么容易了,所以本将除贼,历来是剿抚并用,以抚为主,对于那些心怀不轨,罪大恶极的贼人,本将必将严刑峻法,加以惩处,以儆效尤,可是对于那些给裹胁的民众,本将是会网开一面的,如何把他们变成良民百姓,恢复生产,那就是太守大人的任务了。”
杨庆的眉头皱了皱,因为杨广一向以来下的命令是有啸聚为盗者,不仅本人斩首,连家人也要处死,中原这几年自从杨玄感之乱以来,更是执法严苛,各地郡守往往是五户一保,有一人为贼,则五户皆斩,所以才弄得几乎村村举村逃亡,方圆数百里都没有人烟,而杨庆本人,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做,对此可谓“功不可没”!
第1795章 不欢而散
杨庆的眉头一皱,沉声道:“张将军,你真的打算违背陛下的圣意,宽恕这些反贼吗?”
贾务本冷冷地说道:“杨太守,陛下只是说对于罪大恶极的反贼要除恶务尽,可没说对于那些给裹胁的百姓,也要斩尽杀绝啊,我们在山东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对贼首处以严刑,可是对于普通的贼军士兵,是放归原籍的,由各地的守令来看管,若是有人怙恶不悛,再度作乱,那就绝不容情。靠了这样的办法,我们在山东打得很好,几年前拥众数十万的长白山各路贼寇,几乎给彻底讨平,若非如此,陛下又怎么会下旨嘉奖,又怎么会让我们这支部队来中原平叛呢?”
杨庆勾了勾嘴角,说道:“山东那里的情况和中原不一样,那里因为陛下出征高句丽,对当地的负担比较重,所以不少百姓无法生存,才会啸聚山林,可是中原不一样,这里并没有山东那样沉重的徭役与赋税,就是这样还有大批的贼人,不是因为过不下去,而是头生反骨,所以对于山东,需要以抚为主,可是在中原,还是雷霆手段来的好。”
张须陀叹了口气:“杨太守说的雷霆手段,又是什么呢?”
杨庆哈哈一笑:“就象去年樊子盖樊尚书,讨平杨玄感谋反之后,再次搜捕附逆的余党,那些参加过叛军,还有领过叛军开仓放粮的那些刁民,全部坑杀,再如同樊尚书在关中,唐国公在并州做的那样,把反贼俘虏全部斩杀,做成京观,以此才能保持对叛贼的震慑,这,也是陛下所希望的。”
张须陀冷冷地说道:“杨太守可曾听过这句话,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如果叛军将士,无论首恶胁从,全部斩杀,那请问以后还会有人投降吗?现在中原各郡县,反贼比百姓还多,难道你要把所有占山为王的人全部杀光,做成京观?杨太守,我张须陀离开山东,那里依然可以说形势平稳,可为什么关中,并州现在还要留下这么多的兵力弹压,为什么樊子盖和李渊的部队不能抽调,你可想过那原因?”
杨庆的脸色一变,声调提高了两度:“张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陛下要求严办反贼的命令,不正确?”
张须陀摇了摇头:“我再强调一遍,陛下只是说首恶元凶必诛,对于胁从之人,陛下没有说,但是从我在山东的做法,跟别的将军在他处的做法相比,本将以为还是我的办法更合适一些。天下大乱已经好几年了,其实开始之时,只是少数野心家混水摸鱼,祸乱天下,可是现在打了这么多年,一直无法彻底平定,战火越烧越大,波及的地区越来越多,各地生产破坏,百姓村民给逼着加入贼军,然后去抢劫更多的地区,逼得更多人无以为生,只能落草为寇,这种情况,是单纯靠杀就能解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