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点了点头:“其实梁家也不是没在中原试过独立做生意,可是他们连大兴都混不下去,就被京中的高官世家下属各个商会给联手挤了出去,现在在大兴,如果不是打出了唐国公李渊的名头,也是混不下去的。”
杨玄感一直对这个问题有些疑虑,听杨素讲到这里,马上开口道:“父亲,这李渊和我们并没有商量过此事,这么久了就一直能容忍别人打着自己的名号做生意吗?”
杨素笑着摇了摇头,道:“为父其实在结亲时跟李渊说过这事,说是想和他一起在大兴做生意。李渊这些年一直外放为州刺史,为了不给皇上抓什么小辫子,为人也一直挺谨慎,不敢在地方上大肆搜刮,所以他们家的财力并不是很雄厚,我提了这个建议,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呢。”
杨玄感追问道:“可是他们就不想想为何我们不用自己的名义做生意,而要用他唐国公的呢?这么久了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杨素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他们当然打听过,但是为父早有安排,无论是马市里我们家的几个管事,还是朔方梁家派来的人,都把嘴管得很紧,只说是从北方和西边贩来的骏马,而且我们是完全按照市价来卖的,甚至还特意找了些西域的胡人当马奴,就是不想让人查出马匹的来源。”
“那个马市开张以来,唐国公府和其他家族来刺探打听的人有上百批了,但还是没人查到马的来源,现在梁家赶马进京都要特意地绕个大圈后再从西边入城,就是保护这批马的来源,不让人知道我们杨家和朔方梁氏间的往来。”
杨玄感长长地一声叹息:“想不到做生意也有这么多门道。看来如果背后没有世族大家作后盾,光凭钱财也是混不下去的。”
杨素笑了笑:“本就如此,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当官,还想要当最大的官呢?看看那些五姓七望的山东世家大族,哪个不是世代为官,哪个不是累世豪富?”
“关陇的军功贵族们除掉两个李家外,底蘊是远远不能和山东世家们相比的,天下毕竟打仗的时候少,太平的时候多,这恐怕也是皇上要迁都的真正原因吧。”
杨玄感信服地点了点头,道:“当年北魏的孝文帝也是通过迁都平阳,想要强行地在鲜卑人里推行汉化,改弦易张,结果触怒了象六镇官兵这样的底层胡人,最后在几十年后酿成了天下大知,皇上这样的做法摆明了就是想打压关陇军功贵族们,而去抬高山东世家这些汉人大族的地位,最后能避免北魏的悲剧吗?”
杨素沉吟了一下,抬起了头:“这个还真不好说,要看皇上的手腕了,如果要为父做这个事,不会这么心急,可以缓一缓,找找平衡点,比如在修建东都的同时找些软杮子打打,比如西边的吐谷浑,南边的林邑国之类的,把关陇军功贵族里的一些不安定因素给派出去打仗,这样能缓解国内的矛盾。”
“玄感,你要记住,关陇的军功贵族们唯一能安身立命,向上爬的通道就是不断的战争,只有有仗打,他们才可以获得爵位,封妻荫子,毕竟出将入相的是少数。”
“这次这么多将军出来打仗,最后真正能脱下盔甲穿上朝服的也就只有一个杨义臣而已,而且杨谅被平定后,突厥现在又很恭顺,你以后还怎么让这些骄兵悍将们升官发财?”
杨玄感心中一动,道:“所以父亲您这次把三分之一的抄家金银分给了这些士卒们,就是想吊起他们的胃口,好让他们会倒逼皇上发动对外战争?”
杨素的脸上闪过一丝可怕的笑意:“不错,就是如此,打仗如果将军可以升官,军官和士兵们可以发财,那自然全军上下都会渴望下一场战争越快到来越好。”
“皇上是个讲排场要享受的人,修建东都后肯定还想在国内有所作为,会大修宫殿,这是极耗民力之举,再加上对外一开战,那就真的有可能天下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