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哈哈一笑:“士气不是靠我上城就能鼓舞的,守城的将士们越打越有信心,这就是最好的士气,你要是天天听,就能听出这震天的杀声一大半是来自我军,那个一直在叫着‘他奶奶的’的大嗓门一定是冯司马!”
“这二十天来,城头吕司法守得滴水不漏,叛贼的云梯和攻城塔几乎没有一部能架上城头,就全部被摧毁,而城墙处虽然给砸了几道豁口,但墙下的冯司马和死士营却没有放一个贼人进来。他们做得很好,我可以完全放心交权,只要在这刺史府里居中调度,补给他们战备所需即可。”
“更让我放心的是,候莫陈仪同已经在城关内又筑起了一道瓮城,即使外面的城墙守不住,我们也可以再退到瓮城内防守。”
“这些天敌军攻城的损失在一万人以上,各种方法都已经试过,现在连作为野战主力的龙骑护卫都调上来攻城了,只能说明他们已经没了别的手段,白白地拿人命在填这个无底洞罢了。王二牛,你说换了你在我这个位置上,会慌张吗?”
王二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笑道:“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小的哪懂这些呀!”言罢昂首挺胸地走到了门口站起岗来。
李景脸上的笑容越随着王二牛欢天喜地地离开而渐渐地消散,转为沉重,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朝廷的援兵还要多久才能来呢?杨义臣,你不会真的见死不救吧!”
代州城外,面相凶悍,满脸都是刀疤伤痕,右眼戴了一只黑色眼罩,全身包在一身明光大铠之中的乔钟葵无奈地看着在豁口处厮杀了足有半个时辰,却不曾踏入城中一步的龙骑护卫们心有不甘地撤了下来。
而在阵前鸣金的那个士兵也敲锣敲得有气无力,这二十天来他每天要重复这个动作十几次,早已经没了开始的兴奋。
乔钟葵心中火大,指着那个小兵吼道:“敲个锣都有气无力的,早晨没吃饭吗?来人,给我把这厮拖出去,重打四十军棍!”
换了一身银色战甲的裴文安一脸阴沉地站在乔钟葵的身边,冷笑一声:“乔将军,攻不下城也犯不着跟个小兵置气啊,依我看你还是多想想办法才好。”
乔钟葵一下子来了火气,扭头对着裴文安吼了起来:“裴文安,你别以为拿着根汉王的鸡毛就能当令箭,老子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这攻城战就是得用人命填,连攻几次敌军就动摇了,你懂不懂?!”
裴文安不屑地从鼻孔里出了口气,指了指那屹立在远处的代州城:“动摇?乔将军,你听不到这城中敌军的欢呼声吗?依我看,这几天他们不是动摇了,而是越守越有信心了,连龙骑护卫都上了也拿他们没办法,换了我也会信心百倍的。”
乔钟葵给说得瞠目结舌,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语言反驳,只能重重地以右拳击左掌,顺便狠狠地跺了跺脚。
裴文安心里也是万分懊恼,原以为乔钟葵沙场悍将,想不到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只知道不顾伤亡地死打硬拼,十几天的攻城把那一万步军都折损得差不多了,要不是三天前杨谅又派来了将近四万马步军助战,只怕现在连攻城的能力也不足了。
裴文安甚至有些后悔起自己的意气用事了,早知道这代州如此难打,倒真不如按王頍的计策,把这支劲旅用去打通河南,进军江淮。
这些天来倒霉的军报如雪片般地传来,先是余公理出河南的部队被朝廷的右卫将军,河南道行军总管史祥以洛阳一带的留守部队打得大败,几乎全军覆没,余公理当场战死,他的副将带着数千残兵狼狈逃回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