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义臣看了一眼面带喜色的杨思恩,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堂弟是闻战则喜,但这一回可能要到来的战事却与外战无关,杨义臣低声道:“思恩,这回跟以往不一样,可能是汉王要谋反了!”
杨思恩一下子愣在了当场,隔着头盔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讶道:“怎么会这样?”
杨义臣知道杨思恩自幼只爱习武,酷爱战阵之事,对于朝堂政治则是一窍不通。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杨思恩的肩头道:“皇上可能身体不行了,随时会归天,汉王一向对太子不满,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砺兵秣马,招纳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显然是想图谋不轨!我们杨家受了皇上的大恩,一定要报效皇上,讨伐叛贼!”
杨思恩虽然是个浑人,这下也听明白了,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挥了挥,神情坚毅地说道:“我听大哥的,我这名字就叫思恩,爹爹还活着时就教导我一定要念着皇上对我们尉迟家的恩情,要是有人想叛乱,管他是谁,灭了他再说!”
杨义臣一下子给杨思恩逗乐了,心中的不快也一下子好了许多,他哈哈一笑,道:“思恩啊,你可真是坦荡赤诚,如果天下的人个个都跟你一样,也不会有那些贪心不足的反贼了。”
杨思恩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们尉迟一族曾经出过一个大反贼,按说要灭族的,结果皇上不仅不杀我们,还赐了我们杨姓,如此天高地厚之恩,下辈子也报不完!”
“而且这些年我们兄弟南征北战,累功都当上了将军,为什么汉王是皇上的亲儿子,管着这么大一块地方,却还不知足,非要起兵造反呢?我和大哥不是亲兄弟都知道手足情深,他汉王对自己的亲哥哥也要翻脸不认,还算是人吗?”
杨思恩越说越激动,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杨义臣身后的帅座上,木屑横飞,一只扶手竟然被他生生打断!
杨义臣哈哈一笑:“思恩啊,你这气势别冲着椅子发,以后碰到了汉王的叛军,对着敌人发泄吧!”
杨思恩高兴地快要跳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又变得凄然,闷闷不乐地说道:“不好不好,以前杀的都是突厥人,是异族,现在要杀以前跟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们了,大哥,非打不可吗?”
杨义臣的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点了点头,道:“从我这几天接到的情报看,汉王已经率大军南下了,应该是奔着关中去啦,我们不能再拖延了,等我派往晋阳的探子一回来,若是汉王真的反了,就起兵讨贼!”
正说话间,远处的一个骑着快马,背上插了两面小旗子的小校突然拖长了声音叫道:“报!”
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小校奔到了台下,单膝跪地,报道:“杨将军,汉王的使者已到刺史府,请您速速前去相见!”
杨义臣和杨思恩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军容,杨义臣回头对着离了几丈远的掌旗官道:“传令!收兵回营!”说完便和杨思恩一起,走下了点将台,骑上两匹高头大马,绝尘而去。
半个时辰后,刺史府内的会客厅上,随着重重的一声茶杯掷地的响声,杨义臣怒发冲冠,对着面前那个已经吓得不住发抖的使者吼道:“你再说一遍?”
来使是个三十多岁的小吏,白面无须,一脸的市侩,一看杨义臣直接翻了脸,马上“扑通”一声跪地,鸡啄米一样地磕起头来:“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啊!这都是汉王的原话,小人可没有加一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