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遂玉点了点头:“葡萄酒的储藏需要在阴冷通风的地方才行,如果你们是夏天运货,那只怕到不了大兴就要坏了,我们运过来也是一样,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会是冬天的时候运到这里。”
王世充的心里有些失落:“这葡萄酒酸甜爽口,如果是夏天加了冰块喝,就象我们现在喝的这杯,那是人家的极品,在大兴的那些王公贵族和公子哥儿,也是最喜欢在夏天游玩的时候喝这个。换到了冬天,气候寒冷,大家都更喜欢喝烈酒暖身,你让我冬天运葡萄酒到大兴,冰天雪地路上费时费力不说,就是到了大兴,一桶的价钱也只有六七十钱,我赚不了什么钱。”
安遂玉笑了笑:“我只管三十钱一桶的价格在这里卖给你,至少你们以后怎么经营,怎么运输,是不是能自己想出什么好办法在夏天卖到大兴,那是看你们的本事了。尉迟兄,若不是作为铁矿石交易的一个补充,今天我也不会跟你提这葡萄酒的事,现在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铁矿石你们准备每年卖我们多少?价格如何?这是我这次来想要敲定的事情。”
王世充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安遂玉真正关心的还是那铁矿石的交易,为了让自己以后能持续,稳定地供应大量铁矿石给她,让她们安家能通过这个交易在东突厥牟取暴利,甚至不惜主动和自己提及葡萄酒交易的事情,这种商人交易的手腕显然已经非常纯熟,让自己也叹为观止。
但王世充这次的打算就是拉上安家,激怒这姑臧城里的土豪,这样刘居士集团的毁灭,以及自己在一两个月后的逃亡突厥之事,就显得顺理成章了,铁矿石交易自己只是随口一提,目的是为了稳住安遂玉,让他们紧紧地咬住自己这个饵,可是现在看来,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一件事。
王世充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摸清楚安家与西突厥关系的好机会,于是哈哈一笑:“安姑娘,看来你们对这铁矿石的兴趣很大啊。不过刚才在下的问题你没有回答,既然你们和达头可汗的关系非同一般,在他那里也能搞到铁矿石,又为何这么看重在下手上的铁矿石呢?在下说过,做这生意是为了壮大都蓝可汗的实力,让他有作为我们外援的力量,但你们好象把这个看成了单纯的赚钱买卖,恕我直言,如果不能保证我的铁矿石能到都蓝可汗的手上,变成他的铁骑大军,那我也没必要继续做这铁矿石生意。”
安遂玉的脸色微微一变:“尉迟兄,难道你放着到手的钱不想赚吗?”
王世充摇了摇头,正色道:“安姑娘,我觉得可能我们并不是一路人,在你和你哥哥的眼里,赚钱是第一位的,而在我和刘大哥的眼里,江山和天下才是最重要的事,有了天下,自然就会有钱,反过来如果只是有钱无权,那迟早都会失去的。安姑娘,原来在突厥的时候,我以为你们和大义公主一样,都是身怀家国之恨,而安兄当时自掏腰包买下那批铁矿石,我当时觉得我们两边有共同的目标,也有合作的基础。可是现在看来,可能我错了,你们为了钱,甚至和都蓝可汗的死对头达头可汗都有联系,这实在是不能让我放心跟你们继续合作了。”
安遂玉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尉迟兄,你这是想和我们翻脸断交了吗?”
王世充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姑娘,毫无疑问,她长得很美,就象一朵草原上怒放的鲜花,但这时,这张美丽的脸蛋在他的眼里,却写满了虚伪和贪婪。
他沉声说道:“我现在是在认真地考虑这件事,你们今天能和达头可汗合作,明天说不定就会被老贼杨坚收买,到时候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为了自保,只怕我现在只能趁着你们手上没有什么实际证据的情况下,先切断和你们的一切联系了。”
安遂玉突然笑了起来,她指着王世充,笑道:“尉迟钦,枉你一个大男人,精明过了头,居然还会这样胡思乱想,出卖你们,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那可不一定,要是杨坚拿允许你们在中原做生意为条件,给你们带来的好处,显然要比我现在能给的多。”
安遂玉收住了笑,叹了口气,说道:“尉迟兄这话说得太不符合你的头脑了,你们的那个皇帝杨坚,会跟我们突厥人做这种交易?再说了,如果你真的成了事,建立了新朝,不一样能给我开出这种条件,而且我们是共过患难的盟友,你能给我们的,只会比杨坚给得更多吧,我们又怎么可能出卖你们呢?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大义公主的那些手书在你们手上,如果我们真的起了异心,只要你把这些东西一公布,那我们安家在突厥就呆不下去了,到时候天下之大,我们又能去哪里呢?”
王世充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冷酷:“你们可以去西域啊,那里有你们的好朋友达头可汗,即使大义公主倒了,我相信你们兄妹也能在西突厥混得风生水起的。”
安遂玉无奈地摇了摇头:“尉迟钦,其实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套出我们安家和达头可汗的关系,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