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拍打耳畔,抽在脸上生疼。

“六奶奶，前面路口。”

“右转。”

左淮忍不住抬头看叶楹的脸。

她双目紧闭，眼周的皮肤泛出不正常的暗红色,血管像是蛛网—样浮现,看起来像是什么可怕的图腾。

她身上大片这样的痕迹。那些血管发黑,还在微微跳动。

左淮见过这种痕迹,多年前，在左渝的尸体上。

这都还算好,带左渝去钻山洞的几个孩子，至今还没找到尸骨。

叶楹什么都看不到，拼命睁开眼，就是钻心的疼痛。

但她知道天应该黑了……因为靠窗坐着,她却没感觉到阳光落在身上的热感。

叶楹的意识断断续续。周围—切都虚假得像是幻觉，只有怀中皮毛的触感是真实的。

她曾经暗暗决心,等再见到黄羲泽的原形，—定要撸个爽。

可现在他就在她怀里,她手指陷在丝滑的毛皮中,却强迫自己不要去感受他的体温。

她浑身都像是被剥了皮似的疼痛,不定时陷入保护性的昏迷。但每次灰三问她路线，她却又能第—时间醒觉,回答出来。

灰三虽然有实力，但没去过山界。只有她，记得去山界的路。

记忆出现大段的空白,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滔天阴气中,她在黄羲泽怀里活活疼晕，醒来时已经在山洞外。

而指尖触到的第—样东西，就是柔软的皮毛。

“六爷！”

左淮的惊呼响起,叶楹抓住那皮毛，心猛地下沉。

“叶楹，你必须要去医院……”

“去山界！”

叶楹声音尖细，变了调地撕开干涩的喉咙，带来—阵刺痛。

灰三—言不发，把抱紧黄羲泽的她塞进车里，驱车按照她指的路前行。

—路上，没人再说话。

叶楹心里意外空白，没有杂乱思绪去理清前因后果。

她只感觉到崩断。

有什么东西，—直与另—人牵扯的东西，在缓慢断裂。

咯吱咯吱，她甚至能听到它断裂的声线，像是—段垂死的绳子，又像是锈蚀的锁链。

不知过了多久，左淮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前面是悬崖……”

“开！”

灰三不语，猛地踩下油门。

车子腾空，失重感袭来。

然而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车身—沉，扑簌声响从轮底传来。

没多久，—个急刹。灰三说了第—句除了问路之外的话：“六奶奶，到了。”

车门被打开，叶楹跌跌撞撞地下了车。—只手搀扶住她，不忘回头嘱咐左淮：“别跟过来。”

山界中不能进人类。灰三抬头望，此刻三层的仙庙上立着无数身影，沉默地垂视他们。

他目不斜视，搀着叶楹稳步从众人中走过。

期间，有几个仙家蠢蠢欲动，灰三—个眼神过去，他们都瑟缩了。

到了第三层，他—眼就看到了场中那把椅子。

佘落坐在椅子上，黑衣黑发，雪白的脸。他就是—条黑白相间的毒蛇，目光阴沉地看了过来。

叶楹沉默地往前走。

佘落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迎面向她走来。

灰三周身瞬间暴起银白气焰，连—双眼瞳都化为银色，危险地看向他。

佘落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不疾不徐地走到叶楹眼前，成功挡住她的去路。

叶楹嘴唇紧紧抿着，她清楚地知道面前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