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雯白了脸色:“但是你阿玛军功太重。如果军方不保他,他……”
“那就只要让该知道的人知道就行了。”弘晏说,“康王、简王、显王、平王、信王年少,庄王绝嗣,开朝军功王爵传至如今,声望俱减。后起之秀,岳乐、福全俱已去世。宗室中老将凋敝,与皇上而言皆为小辈。满洲所活老将,军功最重者是曾外祖父董鄂·费扬古,无需扬名。此外便是汉将,三藩时兴起的河西四将张勇、赵良栋、孙思克、王进宝亦陆续凋亡,赵良栋嫡孙女是十五叔福晋,孙思克次子是九姑姑额驸,张勇后人移居江南,转为文职。最后,东南海上,姚、施两家。”
被儿子这般分析,云雯的思路也清晰了起来。“如你所言,这些人对皇上而言都是小辈,无需占尽。董鄂家、赵家、姚家已与我们捆绑,于情于理都会保你阿玛。再多,就引皇上忌惮了。”
“正是如此,军中虽大小山头林立,看似人人都有些分量。但被皇帝把控多年,难道有谁真的能左右皇帝的想法吗?若是三藩首功的张勇活着,或许能有些许薄面。若是多尼、雅布、岳乐等长辈在世,或许能有几分体面。如今,只有曾外祖父和纳兰性德能够跟皇上论一论幼年的情谊了。但纳兰性德位置敏感,不可攀交。”
“我知道了。”云雯点头,“我得亲自去见一见玛法。”
弘晏:“那我去见韦老先生,他是姚法祖喉舌,我得让他们那些人沉住气。”
母子俩正待动身,就听景君说:“若说能影响皇上的长辈,还有一人在世。”
弘晏脚步一顿。
景君咬着嘴唇看弘晏:“太后。”
弘晏露出一个笑,就这一家子神队友,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输。“阿姐,你自信点。”小男孩摆摆手,留给他姐姐一个摇摇晃晃的背影。
在乌梁海的离谱细节传开的第一阶段,八爷的门人显得很沉得住气。虽然走出去的时候人均脸上带了喜色,但无人张扬些僭越的话。
紧接着,董鄂老将军就求见了皇帝。这位本该在几年前去世的六十九岁老人胡须发白,但说话的思路非常清晰:“八爷打赢了准噶尔,老臣心中真是万分高兴。就算立马死了,想到西北战事后继有人,也能瞑目了。然而老臣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还请皇上压一压八爷的功劳,以便新君施恩。否则功劳太盛,将来新君不用,岂不是人间憾事?”
有些人活得久,真就是定海神针。康熙当即盛赞董鄂老将军是忠臣楷模,位极人臣都恪守本分、一心为公。转头就下旨将之前因为兄弟阋墙而停职的董鄂·辰泰官复原职,作为对老八一脉的恩赏。
董鄂老将军的这番表示八爷无意夺嫡的话传出来,无疑是让一片人扼腕。
“老八这门亲真是结得好啊。”老四胤禛跟老十三胤祥感叹道,“不怕对手妻族显赫,就怕对手妻族显赫、全心全意还知进退。与老八相比,老三那门所谓贵亲,逊色多了。”
然老十三如今多少要承八爷治腿伤的情。“八哥当年选八嫂的时候,费扬古还碌碌无名呢。”
老四垂下眼皮,看了眼老十三。“这就是他的缘法了。那咱们还替他宣扬吗?”
“该传还是要传的。”老十三爽朗地笑了笑,完全不是在说阴谋的样子,“他有他的缘法,咱们也有咱们的志向啊。”
老四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得下人来报:“弘晏阿哥来访,已经到圆明园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