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等,在念……
……
朔方军为他在烈士陵园中立了碑,刻上了他的名字,让他成为国家英雄,但他们不知道,他并没有死。
吴生躺在草堆间,睁开双目,看见湛蓝如洗的天空,看见悠悠荡荡的白云,想起在灵州的战阵厮杀,恍若隔世。
当日跟随刘仁赡追击南下丰安的定难军,大捷之后再撤退追赶高审思的时候,被河西马军追上,刘仁赡率十余骑得以突围,吴生陷于阵中殊死拼杀,最终不敌,受伤力竭之后被擒。
如今,吴生的身份是俘虏,按照河西的规矩,他现在是奴隶。
奴隶,是战士在战场上得来的财物,隶属于私人,这也是吴生当日没有被斩杀的原因。
作为奴隶,他被迅速转移到河西。如今,他身在甘州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在这一堆杂草中间苟延残喘。与他同样被带到河西的,还有百十名朔方军俘虏。
“吴生,你当真不跟我们一起走?”一名朔方军俘虏摸到吴生身边,一面警惕的望着不远处警戒的回鹘骑兵,一面低声问吴生。
“我腿上有伤,至今未愈,走路尚且艰难,遑论奔逃?若是跟你们一起走,别说逃不出去,只怕也会连累你们。”吴生苦涩道,眼中的哀伤浓烈的化不开。
被俘虏的这些朔方军将士,如今大部分都已伤势痊愈,他们不愿做回鹘人的奴隶,自然就想逃回灵州去。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那名朔方军与吴生关系不错,听他这话说,心中不禁难受万分,却也知道事实就是如此。从甘州逃归灵州,路程太长,艰难无数,腿脚不便的吴生的确不可能走回去。
“有甚么话要带回去吗?”朔方军问。
吴生沉吟下来,他想起在定远城的血战,他想起在灵武县的奔袭,他想起他父亲的酒坛与唠叨,他想起了太多。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泪水纵横,咬牙低声道:“若是见到朔方军同袍,告诉他们,我已尽力;若是见到我父亲,告诉他,我不曾让他失望;若是见到我阿娘、小妹,告诉他们,我深爱着他们……”
听到这些话,那名朔方军不禁双目通红。
“还有没有别的?”朔方军强忍着心头的酸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