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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卢绛告别钱元瓘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帐,军帐内外遍是钱元瓘耳目,还不如在营中寻个空旷之地来得自在。

空地驻足,负手抬头,头顶月明星稀,卢绛微微一叹。

心腹不解道:“方才钱元瓘让公离去,公为何不走?”

卢绛冷笑道:“好端端的,钱元瓘为何要放我走?我又不是吕布秦琼,还能以一人当千军万马不成?”

心腹讶然道:“如此说来,钱元瓘是对公起疑了?”

卢绛眼神阴沉,“即便没有起疑,也是试探。”

心腹迟疑道:“然则今夜事发,公若不走,势必被钱元瓘迁怒,届时如何自保?”

卢绛奋然道:“大丈夫谋国事君,焉能因惧死而坏了大事?!”

心腹怔了怔,肃然起敬,“公真乃当世奇人也,一片忠心,日月可鉴!某愿随公左右,与公同生共死!”

卢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赞赏,而后他又恢复负手望月的姿势。

清辉下,他身姿伟岸,身影修长,此时他位处敌营,远近皆是敌军甲士,而他临事不乱、临危不惧,心怀家国,一片赤子之心,令人动容。此情此景,说不出的悲壮豪烈,说不出的风流倜谠。

然则,卢绛心头清楚,他并不是因为要尽忠吴国,才不愿在此时出逃。

在他心头,有另一个响亮的声音,“大争之世,正大丈夫扬名立万、谋取富贵之时也,我卢绛不惧一死,唯惧死而无名!总有一日,我卢绛要衣锦还乡,要让世人知晓,我不是白鹿洞之害,而是白鹿洞之杰!”

……

当夜,丑时。

常州城头,刘金披挂齐整,肃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