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饮尽,王彦章又斟满,举起,“第二碗,愿你一雪前耻!”
复饮尽,戴思远道:“此番出征有老将军领军,必能大获全胜。只是老将军在陛下面前说三日破敌,这期限是否短了些?”
王彦章大笑,“李亚子斗鸡小儿,三日破敌,何其长也,岂是轻率?”言罢,轻轻一叹,又道:“如今大梁连吃败仗,朝野人心惶惶,此番若不能速胜,给予李亚子迎头痛击,何安人心,何振士气?”
“老将军忠肝义胆,忧国忧民,思远不及也!”戴思远岿然叹道。
王彦章道:“先帝在时,老夫随其征战四方,兵锋所到之处,无有不克,如此数十年,方有大梁,往日功业,何其壮哉!而今先帝早去,身为人臣,尝恨不能灭先帝之仇敌,以至让李亚子嚣张至此,实在是无颜。今,蒙陛下圣恩,得以领军出征,若能建功,待他日得胜回朝,必尽诛奸臣,以谢天下,以谢先帝!”
戴思远高举酒碗,“老将军志向高远,国之脊梁,待此番凯旋,必助老将军匡扶社稷!”
“好!”王彦章端起酒碗,“喝了这最后一碗,你我出征!”
“干!”“干!”
两人饮罢,有丫鬟小跑过来,低头对王彦章道:“老爷,夫人要跟您说话。”
戴思远遂抱拳告退:“老将军且与夫人话别,思远在府门等候。”
戴思远走后,一个装扮朴素的老妇人来到王彦章身前,仔细端详着王彦章,未及说话,已是老眼含泪。王彦章承受不住,佯作不耐道:“你这妇人,要说话便好生说,哭什么!”
老妇人的泪流在密布皱纹的脸上,随手一抹,看着王彦章哽咽道:“前番你卸职之后,我见你心灰意冷,虽替你不值,却也本以为能安安生生过了晚年,想不到而今圣上一句话,你又要出征,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国家有难,安能不顾!”王彦章道。
“你顾了一辈子国,可你几时顾了这个家?”老妇人道,“便是不顾这个家也罢了,可你何曾顾过你自己?你可知,今儿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王彦章问。
老妇人眼泪又决堤,怨恨道:“今儿是你六十大寿啊,你可知道?儿女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为你好生操持这个寿宴,可你,可你今儿却偏偏要出征……你都六十了,还要征战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