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崇也是奇怪,悄悄多看了徐方旭两眼,想要问他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看孙向景那般样子,陈风崇还是打消了念头,不住安慰自己,待会儿还是叫孙向景自己开头问询的好,也是省的师弟辛苦回来,还要被抓着问上两次痛苦回忆。
徐方旭感觉到陈风崇看向他,也是转过头去,朝着陈风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又是下巴一点,指了指孙向景,眼神之中满是爱怜,没有丝毫无奈。
陈风崇见他这般样子,更是好奇,实在不知道师弟这三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原本意识深处还对师娘的恶意安排有些抵触的他,现在似乎是彻底接受了现世,一味地由着孙向景举动,宠他宠得不行。不过片刻之后,陈风崇也就释然,心想要是自己跟师姐分隔了这么久,只怕也是这般样子,饶是师姐要用磨盘砸断自己的脖子,自己也是甘之如饴的。
三人就这般气氛诡异地手拉手,来到了孙向景的房中。孙向景就像一个小孩儿一般,将徐方旭按着坐在了床上,这才自己一个跪伏在他的脚边,头枕在他的膝上,闭着眼睛,默默流泪,也不说话。徐方旭也是十分配合,闭着嘴,只不住伸手抚摸孙向景的头发,一下下轻轻拍着他的头,好生安抚,不想其他。
陈风崇在一旁鸡皮疙瘩直起,耳中似乎回想起了那日清平夫人捉弄他时,口中唱着的《玉树后庭花》起来,一时实在觉得尴尬,也是牙碜得不行,不顾先前打算,开口说道:“方旭,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又是如何从那弥勒教的手中逃出来的?”
徐方旭和孙向景两人闻言都是一时安静,孙向景虽然还在卖萌撒娇,其实也只是欢喜徐方旭归来,而师兄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也是他十分关心的事情。
徐方旭沉默半晌,神色变化,好半天才开口说道:“那日我被弥勒教的人刺穿胸膛,原是必死无疑的。好在师父自幼传授我瑜伽之术,软化筋骨,灵活身子,因为修炼之时年纪还好,身子尚未长成,故而我的心脏要比寻常人靠右一些,那一剑只是重伤了我,倒是不致死命。”
陈风崇闻言点点头,这事儿孙向景这几个月来也跟他提起过,他自是知晓。特别他自己就是修炼不死玄功的,一应地对人肉身奥妙要理解得更为深刻一些。徐方旭这般说起,也是解释了先前孙向景认为他必死无疑,这会儿他却毫无异状的原因。
看着孙向景满脸担忧的样子,徐方旭轻轻笑笑,接着说道:“后来,我被那弥勒教的人带回了他们总坛所在,软禁在一间屋舍之中。前几日有人按时来诊治上药,后来我情况好些,也就只是有人送来一日三餐。那屋舍大门时常紧闭,我又是心脉受损,功力全失。加之每日饮食之中,都有微量的迷药之类,一应对我的功力有所压制。这一次,却是没有那毕姑娘相帮,也是无法逃脱。”
徐方旭所说的“毕姑娘”,便是先前太玄教掌教毕格禽的女儿,太玄圣女毕莹。先前徐方旭曾在传国玉玺一事之中,被弥勒教俘虏,手段也是一般无二,就是在饮食中添加迷药,叫他功力全失。当时得了这太玄圣女的帮助,徐方旭好不容易才将药力化解,恢复了功夫,在众人与弥勒教分舵战斗的时候一举发难,逃出生天。
这一次,徐方旭的遭遇也是一般,只可惜没有那太玄圣女一般的人物从旁相帮,一应地受了诸多麻烦苦处,生生被软禁了三个月时间,却是只能任人摆布,毫无办法。
说道此处,孙向景也是眼泪汪汪地看着徐方旭,却是生怕他这段时间受了什么委屈折磨。想来弥勒教一直针对长生老人一脉,先前众人不曾落在弥勒教主事之人手中,多少还有回旋的余地。徐方旭这次却是被人家死死拿住,毫无办法。
看孙向景那般焦急神色,徐方旭也是摸了摸他的头,继续说道:“说来也是奇怪。我被软禁的这段日子,弥勒教一方却是没有为难我丝毫。一应地饮食都是不缺,照顾倒也是十分周到,除了无人说话以外,其余一切倒也还好。我最开始慌乱了几日,随后也就释然,一切种种,俱是看开。既然弥勒教不为难我,我又失去了功力,百无聊赖之下,便也思索起平日里的事情。先前在少室山之上,太和师叔为着护持我等,以身殉道,我便不由想起了师叔日常的点滴。时间越久,师叔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便是在我心中愈发明澈,各种道理也是昭然若揭,不再疑惑。”
说到这里,徐方旭也是顿了一顿,神情凄凉,连带着孙向景和陈风崇都是跟着悲伤难过,却着实是为太和真人身陨而悲切。
片刻之后,徐方旭才继续说道:“也或许是太和师叔有灵,我却真从他平日的教导之中悟出了些许道理,一应经脉气息流转之类,都是与先前大有不同。虽然我本身的境界不够,不过靠着长久以来与太和师叔和师父相处之下,气机交感,竟是一时领悟了地仙一类胎息的奥妙,内息愈发深入,不再受到寻常迷药控制。怕是有数十天的光景,我的气息完全转化完毕,功力恢复,又是大增。前几日弥勒教中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乱作一团,我便趁着混乱,一时逃脱出来,又是彻夜兼程,赶回苏州,禀报师父。对了,师父他老人家呢?怎的这么长时间了,师父也不见,师娘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