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药,又得了清平夫人的推拿救治,孙向景不一会儿就转醒过来,先是脑中空白了一会儿,随后便反应过来,转头看见清平夫人,满肚子话不知从何说起,还未开口眼泪就流了一脸。
清平夫人见他这般模样,知道十有八九是两人路上遇到了麻烦,许是徐方旭出了什么变故,再想之前追他的那两个人,清平夫人心里一时有了打算,连忙安慰于他,又问起具体出了什么事情。
孙向景好半天才将事情说清楚,主要是三师兄遇难的事情实在找不到办法跟师姐说,只得含含糊糊,又各种旁敲侧击,好容易才说明了事情,又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如今陈风崇生死不知,徐方旭又被抓走,无论哪头都不是好处理得。就是依着清平夫人的能力手腕,要让她现在去救两个不知所在的人,只怕她也是有心无力。
清平夫人的反应倒是出乎孙向景的意料之外。他原以为清平夫人听闻了这等消息,怕是要着实难过痛苦一番,先前一面将事情说清,一面自己就打算好了安慰的言语。却不料清平夫人倒是十分冷静淡定,思忖片刻便招了一个人进来,当着孙向景的面安排他拿着自己的帖子出去,请一应杭州武林人士帮忙留意弥勒教的行踪,提供其分舵线索,以便寻找徐方旭,却是丝毫不曾提起陈风崇。
孙向景怕师姐伤心太过,一时举动异常,连忙又绕着弯提起陈风崇。清平夫人见他这般着急,便问他道:“向景,莫着急,师姐先问你两句。你们沿路听闻的细节,可问清?那人伤了风崇之后,却是不曾损坏他的身体么?”
孙向景一愣,却不知师姐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也只得如实回禀了。因着那几个牧童小孩勉强将这件事情说得清楚,中间一应细节过往不知,这大致发生了什么还是比较清楚。陈风崇当时是自己跃下的山涧,并不曾落入那人手中,除了之前所受的伤,并不曾被损坏了身体。
清平夫人听完,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就是了。风崇如今应该已经无事了,你不必担心。等我们找出了弥勒教所在,或者等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便可准备去救方旭了。”
孙向景更是一脑袋的浆糊,完全不知道师姐说的是什么意思,心里又是有些轻松,又是担心师姐的精神状态,只死死盯着她看,张嘴却不知道怎么问才好。
清平夫人见他这样,知道他怕是想错了方向,以为自己受了太大的打击,一时失了心智,便说道:“风崇这半年以来,玄功大有进展,已是突破了一应关隘,证就了不死之身。那人只要没将他头颅砍下,无论刀削斧剁,还是火烧水淹,都不会伤及 他的性命,你放心就是。”
孙向景哪里敢信这种事情,却也被清平夫人的话勾起了好奇心,想着如今师姐既有安排,不日便能去救师兄,一时也有些放松,便追问起陈风崇的玄功。
清平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一门的武功手段,都是师父亲自甄选传下,各有不同。其中最特殊的,就是陈风崇所得传的这一套玄功。你我所得的一应内功拳脚,都是师父从《太玄经注》中挑选而出,只有陈风崇的一套玄功,却是记载在《太玄往事录》中的功夫,并非祖师亲传,而是后人从道家理论中领悟出的肉身奥妙,演化做的一套内功。这玄功道理精深,牵涉广阔,不单《太玄经》一本,更夹杂了各种道家理论,传闻是上古神话时代留下的功夫,后人得了只言片语,模糊创造,却不同我等一路。他这不死玄功,只要修炼到一定程度,就是神魔一般的身躯,虽无甚深厚内劲,也没有拳脚高深,唯独‘不死’一节,却是什么武功都比不上的。”
孙向景顿时目瞪口呆,却不知道陈风崇修炼的是这等功夫。虽然师门几人都是亲入一家,大家彼此之间却是并不刺探彼此的武功内涵,只大概知道一个方向,像清平夫人的内功,孙向景的手法,徐方旭的剑法,陈风崇的轻功等等。长生老人当时传功之时,给每位弟子都传授了些许武功之外的东西,也是完全他一生经验智慧的功果传承,类似医术、捭阖、谋略、阴阳等等,每个人多少都得了一些,也不尽相同,各有精通。
一门之中,几人都知道陈风崇自有玄功护身,他自己也不隐瞒,屡次显露这等打不死的手段。只是如今听清平夫人这么一说,孙向景才恍然大悟,看来师父主要传授给三师兄的却是这一套玄功,而不是轻功手段,也怪不得陈风崇一身轻功只用在偷窃逃命之上,比之师姐却是大有不如。
不过这等不死玄功,去也实在超出孙向景的理解范围。毕竟人有不同,武功有高低,内功气劲再厉害,也不过如师父那般御气对敌,毕竟不是修仙法门,哪里有人能不受刀兵威胁,履水火如平地?这等手段,却不是人间应有,当时仙术了。
清平夫人见孙向景还是不信,又仔细跟他说了陈风崇这套玄功的个中奥妙,直言这套功夫是古炼丹家对人体这座先天炉鼎的领悟之大成,比之寻常武道掌握筋肉骨骼更进一步,能以内劲自行自发地刺激穴道经络,温养五脏六腑,既是人失去了意识,依旧能凭着内劲自主运转弥合伤口,控制气血,激发潜能逃生……理论上说,只要一丝意识不绝,也即眉心识海不破,这套玄功却是真实不虚的不死之术。按照陈风崇当时的情况,虽然受了要紧的伤,又跌落水中,寻常人十死无生的境况,在他看来也只是普通外伤,不至于伤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