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和郑崇俭都是同榜进士,都是三十出头年纪,又都已经做到了正四品的方面大员,在官场上虽然算年轻,可年纪轻轻就在地方官场上拼到这个位置,都不是等闲之辈,涵养城府都是足够的,这次等同于初次见面的拜会,双方谈的有些多了,也有些深了。
或许因为这山东已经不是王土,山东官署衙门只成了个空架子,办差的吏员差役正在被徐州赵家军使唤考核,而官员们人心惶惶,上下彼此间都顾不上,所以才会放开来谈谈,但也到此为止,接下来双方只是说了些客套的空话。
本来洪承畴来济南府城还有些别的想法,在城门和城内看到与济宁、临清相似的情形后,这些想法也都烟消云散,送过信后,连留宿一晚都不愿意耽搁,直接就要赶路北上,济南兵备道郑崇俭大概明白他的心思,挽留几句之后就送行出门,还禁不住自嘲感慨几句。
“若是从前,洪兄这么急着走,小弟怎么也要强留到明日,还要安排护兵,不然路上盗匪豪贼太多,实在危险,现如今这徐州贼一来,屠了几处村寨之后,地方大定,也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怎么?这等时节,不该是盗贼蜂起吗?”
“那徐州贼善于布置,这些盗匪和土豪早就被压的服帖,不服的早就人头滚滚了,小弟多嘴一句,洪兄若投宿只去那徐州开办的云山客栈,安全无忧,饮食住宿都很妥帖。”
说到这里,两人都是有点尴尬,这番对话着实是微妙的很,临到分别时,洪承畴颇为郑重作揖为礼,肃然说道:“郑贤弟,我等读圣贤书,当为国尽忠,眼下国事虽然艰难,可并非不可为,陛下悔悟振作,接下来就要看我等臣子的决心了。”
郑崇俭同样肃然回礼说道:“大明子民亿万,士人百万,只要我等有心报国,又怎么会畏惧那起于草莽的徐州贼寇……”
现如今显得和官府关系太亲密总有麻烦,郑崇俭本该送到城门处,可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礼数,在官署门前分别,洪承畴一行人骑马出城,洪家亲随本以为自家老爷有很多感慨,没曾想一路上一直是沉默不语。
直到离城三十里左右,洪承畴才停下马,回头看向济南城那边,沉吟良久才闷声说道:“这天下不会变!”
这番话亲随能隐约理解,所以不敢凑趣发问,只是在旁边恭敬等待,洪承畴感慨之后,却是拨马继续前行,只是随口说道:“那徐州贼的大军应该离开临清了。”
……
在大阅之后的第三天,赵家军就开始撤离临清城,但第一旅第二团和两个骑士连队驻扎在临清城,云山行也开始在临清城这边筹建营盘,规划粮道后勤,因为在接下来,第一旅将要驻扎在东昌和济南两府,而兖州府那边的防务则是由当地巡丁团和新设各团负责。
马冲昊调任,济宁巡丁团改为兖州巡丁团,由雷财兼任巡丁团团正,这项命令是对内发出的,但内部大部分人也仅仅知道这个调任,情报部的成立是极为隐秘的,只有团正以及以上才有资格知晓。
赵家军在临清的时候要面对整个山东的地方豪绅展示实力,但进入兖州府之后就没必要折腾那么多了,那边早就知道了徐州赵家军的实力,一遍遍被杀过来,血的教训最是深刻,现在最尴尬的就是曲阜衍圣公孔府,他们真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