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口口声声报出这钟斌的名号,可估摸着钟斌不知道有牛家兄弟这一路,只不过是牛家费力攀扯上的,钟斌的船队里有部分走的是浙江去往倭国这一条线,顺便在海路上做做没本钱的生意,牛家兄弟曾救过两艘在暗沙上搁浅的船,就这么有了交情,销赃出货让关系密切了不少,顺便也求来了钟家的旗子。
有这面旗,牛家兄弟就可以对外说自己是钟斌的手下,不要小瞧这个名目,海上人都要给些方便,沿海一线各处私港,听到钟斌的名字,都要赔个笑脸,在南直隶的洋面上,更可以用这个狐假虎威,而且清江浦那边豪商见多识广,这钟斌的名字也是管用的,大家多少要给个面子。
不过这么大的名头威势,对赵字营却是无用的,赵进要人头,那么陈昇只管着带人杀进来,该不留的一个不留。
牛家大院这边有足够的积储,沿着荒草滩一路南下,又在海边滩涂附近隐藏几日,辛苦到现在,总算可以补充一下,陈昇只安排人把那些装着货物的大车以及牛马看好,其余的就随意了。
流民新寨的这些人在家丁们的监督下,一个个屋子的搜索,然后就地生火做饭,这次荤腥十足,别的没有,鱼干虾干什么的不少。
至于牛家大院附近的住户,早就跑了个干净,几百条人命横在那里,当真血流成河,尽管这伙人没有涉及其他的意思,可老虎吃饱了不代表不杀人,躲远些好。
赵字营有严令,就是不许私吞战利品,不管是家丁团练还是不在编制内的流民青壮,不过这次缴获的食物和布匹以及用具,会交给流民青壮们带回住处,那边现在勉强不至于冻饿,可物资还是缺乏的很。
各个屋子搜出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堆积在院子上,东西不多,因为牛家上下的老巢放在庙湾镇,那边有真正的宅院,东西虽然不多,可流民青壮们依旧很兴奋,毕竟是他们第一次胜利,也是第一次的缴获。
陈昇的盔甲没有解下,只是弄了块湿布将铠甲上的血迹擦干净,坐在一辆大车上看着下面人忙碌,李五则是站在陈昇的边上吆喝,站得高看得远,有什么小动作很难瞒过他。
“你说得不错,家丁们第一次杀人见血又是又是吐,他们笑嘻嘻的不当回事,这倒是不错。”陈昇看着大院说道。
流民们从家乡流亡到徐州,一路上不知道见识了多少死亡和尸体,然后不少人还在徐州城下打生打死,流民新寨最初的那批人又和冯家的大队人马火并过,这一次次下来,说是初战,实际上已经经验丰富,“二爷,这伙人年纪和咱们差不多,不少都比咱们年纪大,用不太上了。”李五站在那里随口说道。
陈昇一愣,眯起眼睛抬头看向李五,淡然问道:“怎么讲?”
“咱们赵字营眼下快有四千家丁了,算上能用的团练什么的,守住眼下的局面已经足够,实际上已经多了,再要那么多干什么,进爷和几位爷都年轻,小的们也年轻,等咱们这波老了,这帮流民也老了,顶不上……把怀里那钗子放下,抓到一边去打五棍!”李五心不在焉的解释了两句,却看到一人私藏战利品,站在大车上就咆哮起来。
陈昇自嘲的一笑,刚才李五随意几句让他想深了,以为李五能猜到赵进的念头,那些念头,陈昇自己都是判断的很模糊。
中午时分,淮安府山阳县衙的总捕头孟超带着几十名差人来到,这些差人都是最近这一两个月募集的,从前的那些孟超指使不动,跟他也不是一条心,而且会给外人通风报信,至于新来的这些差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说徐州官话,这蛤蜊港是安东县所辖,可安东县衙一个人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