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女子蹲下身来,将小女孩拉入檐内,轻轻拍了拍她身上的浅雪,理了理她脸颊两侧的垂云流苏,而后,将这个粉妆玉琢的小人儿半拥入怀,刮了下她的鼻子,悄声笑道:“小绮月,为何未掌桐油橙?若是教郎君得见,定罚绮月抄诗十遍。”
“掌了的,阿娘掌着橙,绮月勿需掌。”小女孩细眉一皱,嘴巴嘟起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悄然一溜,转至月洞外。
月洞外,伊人腰瘦,正掌着橙黄色的桐油橙,浅浅放笑。素衣女子见了,脸上微微一红,璇即,端起双手,朝着月洞外的女子欠身万福。那女子恬静一笑,还了一礼,遂后,调转桐油橙,提着裙摆,默然离去。
“咳,咳咳……”这时,一阵轻微的咳嗽声由室内传来。
“呀,郎君醒了。”名唤织素的女子神情微惊,当即牵着小女孩,挑开湘妃帘,踏入室中。
一入室中,暖意透神。
小女孩眸子扑扇如蝶,迈着小小的青丝履飞向内室,边飞边道:“义父,义父……”声音清甜,如涓细流。
“绮月……”内室有人回应,其声清冷,略带几许黯哑。
小女孩脚步踩得飞快,待转过梅花映雪屏,行至中室口,未有弯身,两只小脚互相一噌,刺着雪莲的青丝履即作一软,洁白小萝袜踩着同色苇席,欢快的奔过书室,直入内室,揉身至木榻边,一把拉着坐在床边的人双手,娇声道:“义父,今日雪浓,捉雪兔。”
“雪兔……”床边人一怔。
“嗯,雪兔……”小女孩重重的点了点头,脸颊的垂云流苏轻颤不休,继而,抬着小脸蛋,借着烛火与雪窗,打量着义父。但见义父脸色略显苍白,剑眉微微皱着,往日星辉如海的凤眼也半眯着,好似正慢慢陷入沉思。
“义父?”小女孩摇了摇义父的手,不安的唤了一声。
“嗯,孑孑茕兔,闻雪即惊,伊人柔荑,捧玉注晴……”那人微低着头,游离的目光越漫越浓,仿若在凝视着小女孩,实则慢慢的浸向四面八方,薄薄的嘴唇亦勾起来。
“义父身子尚未尽好,言语犹且囫囵呢,如何可捉雪兔?”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心中微微失落。
“郎君,小心风寒。”织素捧着一件簇羽鹤氅走进来,默默将氅给那人披在身上,抚平每一个褶皱,指间轻柔若羽,仿若深怕伤着那人,转眼时,见鹤纸窗并未掩牢,窗棱已浑白,乌墨色的矮案上浅埋着一层雪,她细长的眉皱起来,唤过一名女婢,歪头问道:“洛羽呢?”
婢女摇头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