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一曲毕罢,无载望了望头顶半阙月,复看了看爬墙青滕的高墙,叹道:“闻音而知人,此音,恰若空谷一束野梅,奈何却误入深墙中……”话尚未尽,夜风漫缭裙纱,微寒浅冷。
无载穿着开襟华裙,浅露雪嫩锁骨,宛若玉葱横栏,是故有些冷,便想将挽纱勒得紧一些。殊不知,风势渐烈而力弱,轻纱脱手泄腕,飘飘冉冉飞向夜空。
风携轻纱,若云浮辗,飞过了高高的宫墙,盘过丛丛假山,绕过朱红长廊,沿着斩角飞檐缓缓泄下。
“咦!”著雪手执浮灯俏立于檐下,见轻纱飞来,眸子豁然一亮,当即便以灯笼去挑轻纱,焉知轻纱随风极柔,未能挑着,一绕一旋,扑上了她的头。
“噗嗤……”宋祎捉着长笛,蓦然一回首,见著雪浑身笼于纱中,样子极其滑稽,忍俊不住,娇声放笑。
著雪胡乱一阵扯,从纱巾中冒出个头,见小娘子笑了,遂故意道:“小娘子,此纱定来自月宫,月中神女听闻小娘子之笛音,心怀大悦,故而,降华绫于小娘子呢。”说着,抖了抖身上纱,薄如蝉翼,柔似青丝。
宋祎瞥了一眼纱巾,见内中刺秀华美,眸子微眯,暗思:“司马绍尚未有正妻,姬妾亦仅数人,此纱定然来自……”
这时,一名老宫人叠步入楼院,恭声道:“陛下稍后便至,尚请,尚请……接驾。”不知该如何称呼宋祎,一切皆因司马绍将将继位,且未有正妻,是故,尚未立后、仪诸嫔。
稍徐,老宫人离去,宋祎摒退了一干宫女,唯留著雪,而后,凝视着天上华月,淡然道:“天色微寒,且温些酒,梅蜜雪藕且多备些。”
著雪瞅了瞅左右,轻步上前,低声道:“小娘子,而今时局已变,莫若换梅蜜为绛梨?”
“呵呵……”宋祎冷冷一笑,以笛击掌,淡声道:“为时已晚,换之何意?暨待来日,我必设法,令汝得脱。”
“小娘子!!”
著雪浑身一颤,转首见院外浮灯如笼,光影越来越亮,暗暗一咬牙,贴步上前,耳语道:“小娘子切莫自弃,著雪已求成都侯,成都侯已然应诺,必救小娘子……”
“成都侯……”
宋祎闻言一怔,徐徐转身,却见华灯盛放雍容,司马绍阔步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