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页

莺雪松烟眉微微一扬,嫣然娇笑,浑身雪纱抖颤若漾,恰恰漾得身姿漫妙无边,遂后,歪着脑袋想了一想,执起案中细笔,徐徐落字:“一点两点三点墨,四分五分六分色,七思八念九盼君,融雪化魂君复来……”

“妙哉!”朱焘击剑大赞,一把将莺雪揽入怀中,吻一口脸颊,暗觉莺雪接得极妙,妙不可言。

这时,一名甲士穿雪而来,待至近前,瞅了一眼腊梅下相互依偎的二人,嘴角默裂,按剑垂首,沉声道:“将军,有客至!”

稍徐,梅园中白袍浸来,奉呈一信。朱焘徐徐阅信,手中剑轻拍矮案,待阅毕,“锵”的一声归剑入鞘,冷然道:“且回知瞻箦,大雪锁道,故而诸事难行。依某度之,暨待雪尽,荣春初始,必有异动。届时,朱焘不敢居后,势必应诺。”

“诺。”白袍风扬,按剑而走。

棋盘之东北,浓雪抹淮阴,洋洋洒洒一片净白。

簌羽扑窗,钻入冷寒欲凝,谢奕浑身戎甲,默坐于窗下案。此刻,雕纹案上置着一画,画中有一人,置身于冷月下,双手环抱,懒懒的翘着脚上木屐,画角书着一行小字:画不及魂,人难容色,唯愿留景,常伴于君。刘瞻箦、陆令夭,赠毕生好友谢无奕。看着此画,谢奕面上笑容浓厚,融尽嘴边雪。

其妻阮容端手于腰际,迈着锦丝履,穿过熙熙攘攘、忙碌纷纷的人群,来至静室中,见夫君又在观画、细抚那一行小字,她从未见过安西将军、华亭侯,却知夫君与其人乃生死之交;莲步轻移,温婉笑道:“夫君,镇北军营南移,即日起程至建康。若是夫君思念好友,何不借机,复往上蔡一续。”

“上蔡,建康,瞻箦……”谢奕眉梢微扬,嘴角笑容愈发浓烈,回过头来,见婢女怀中抱着女儿、谢道韫,心中极暖,按膝而起,将年未及岁的女儿抱入怀中,亲了一口嫩嫩的小脸蛋,笑道:“絮儿,汝可想见刘世伯?亦或,见见小虢儿?”

絮儿乃刘浓为未来儿媳取的小名,小絮儿虽幼,却极美,且聪慧绝伦,已然呀呀习语,极其罕见,转动着漂亮的漆眸,细声道:“阿父,絮儿,絮儿,见,见小阿兄……”谢道韫曾随阿父入华亭,见过胖乎乎,宛若玉人儿的小虢儿。

“哈,哈哈……”谢奕开怀不已,放声长笑。

阮容秀眉微凝,对于这门亲事,心中不喜,奈何夫君与阿翁皆极其赞成,犹其是夫君,曾有几次,她稍稍暗示门楣不对,谢奕当即怒了,言,絮儿长成后,必嫁刘氏子,莫再有他论。

落雪纷纷,一婢提着裙摆踩雪而来,至门外,轻声道:“郎君,少夫人,上蔡有人来,求见郎君。”

“呵,念之则来之……”

谢奕眉梢飞拔,抱着小道韫走出室,待转出内庭,即见一名白袍顶风冒雪而来。待至近前,白袍匆匆看了一眼小道韫,嘴角扬起浓厚笑容,不敢久视,垂首道:“见过谢郎君、少少夫人,郎君向谢郎君问好。”言罢,毕恭毕敬的呈上一封信。

谢奕接过信,未阅,微笑道:“白袍千里而来,一路辛苦。絮儿,应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