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来他跑了好几家商场,都没买到合心意的,心灰意冷往家走的时候,天都黑了。肚子有点饿,徐晨叔叔给她发了个消息问他有没有到家,他心虚地回了个“嗯”。
街灯把他的影子照得很长很长,在地上慢慢移动,小孩忽然觉得很累,后背被汗水浸透,和皮肤黏在一起,胸腔跳动地有些快,口干舌燥的,腿也有点发软。
他抱着书包一屁股往路牙子上一坐,怔怔地开始发呆。路边来来往往经过好几拨人,都以为他和大人走丢了,要么就是离家出走了,过来好心问他要不要帮忙报警。
小孩就是摇头,一声都没吭。报警,报什么警啊,家里都没人接警。
别人看他戴着助听器都以为他是天生的聋哑人,听不见也不会说,惋惜地摇摇头,议论一阵就散开了。
小孩拍拍裤子刚准备站起来,眼尖地看见对面有家沿街小店的橱窗里,有一套漂亮的茶具,青白色的干净底纹,上面缀满了朵朵红艳的梅花,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冬日茫茫积雪里,落下的几抹刺眼的嫣红。不张扬,但是好看。
店主刚准备拉卷帘门关店。嘟嘟一个箭步就冲过去,抓着店主的手着实把别人吓了一大跳。
“我想要这个!麻烦!”
店主瞅了眼他的助听器和校服,有点为难:“可是我关店了,要不这样吧,你实在想要明天和你家长一起来。”
其实这套茶具不便宜,放在橱窗展示算是他私藏。当初茶具烧制好,这上面的梅花还是他千里迢迢找了老师画上去的,质量和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所以就算卖,他也要卖给识货的人。
他摇摇头,小孩拽着他的手没松开。老板有点诧异,一回头,对上一双倔强的眼神,亮晶晶的,瞅着还有股狠劲儿,长得倒挺好看,就是一头的汗往下哗哗淌。
“卖!”
老板叹口气:“不卖,真不卖。”
小孩盯着他看了半天,点点头,又一屁股坐他店的门槛上不让拉卷帘门,大有你不卖我我就不走的意思。
老板简直要翻白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