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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王纶这种高手加上名士来说,打架用石灰包,那简直是泼皮破落户才会用的下作手段。一个有尊严的武者,是万万不会采用的。而他作为一个会武艺的乡绅,与人动手过招,多是友谊赛范围内的切磋,很少生死搏斗。

大家比的是武艺,较量的是修为,比武之后还要摆一顿酒席,品评一下方才交手的得失。

这种风雅的场合,谁如果用了石灰,按肯定会成为千夫所指,今后就不必再混下去了。所以他万没想到,居然是一包石灰砸在脸上,两眼立刻被迷了,接着就是听到杨承祖大喊“袖箭!”

他自从眼睛一被迷,人就失了方寸,以往的江湖生涯中,他也落败过,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想来一脸石灰的模样,肯定和名士风范无缘,说不定就成了那个唐寅一般的邋遢形象。

一想到那个狂生,他不由心中大怒,甚至顾不得考虑袖箭的威胁,只是仗剑直刺,就算自己瞎了,也要将对方斩于剑下。

眼睛看不见,可是手上的感觉告诉他,这一剑绝对是命中了。不等他用剑在对方身上搅动,就觉得自己的脖颈处一阵巨痛,两腿膝盖处一阵凉风吹过,接着,这位顺德天子麾下的兵部尚书,猛的想前倒了下去,火折落地,一颗斗大的人头跟着落下来,将火折子压灭,山洞内又是一片漆黑。

第二百七十七章 生死与共(五)

等到火折子再亮起时,杨承祖身上已是一片血污,那柄松纹剑正扎在他的左腿上,将他的人都钉在了地上,暂时动弹不得,鲜血还在往外冒。

王纶的无头死尸倒在他身上,从脖子里留出来的血,差不多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红色,而那颗脑袋则被刘美人拿在手里,小心的擦了擦上面的浮土,放在一旁道:“阵斩伪朝兵部司马一名,可赏千金,说不定能封个伯了。”

“多谢娘娘重赏,不过,眼下,您是不是能赏我点药啊。王纶是兵部尚书,他身上应该有药囊,您把他带的东西递给我,臣我来找一下。”

“你待着别动,我来。”刘美人力气不大,搬开王纶的死尸,已经将她累的气喘吁吁,她一边将火折子放在地上,一边在王纶的尸体上翻找,口内还说着:

“等回去之后,本宫就升你的官,你喜欢做什么官,都可以。指挥使怎么样?再不然都指挥使衔,实授指挥使。再不然做都督也可以啊。……这瓶药不是,这瓶药也不是。阿呸!一个堂堂兵部尚书,随身带这种椿药干什么,真该死。”

她朝无头尸上吐了口唾沫,又小心的翻找起来,身上手上,也满都蹭满了血,可她混不在意。仍在用一种平静的语调,与杨承祖说着闲话。

“叛军号称五十万,这肯定是胡扯,不过按万岁说,十万八万总是有的。可是他们封的都指挥怕是就要超过四千人,都能编一个都司军了。咱们这边,虽然打的不够好,但是总是能杀些敌人。塘报上报的斩敌指挥、都指挥不计其数,不怎么值钱。可是这个可不一样,六部尚书啊,这是数的着的要角,跟那些小把戏就不是一回事了。朱宸濠再怎么胡闹,六部尚书也不曾滥封,一个兵部尚书大司马身价了不得。有本宫为你做主,一定为你升官。”

她忽然欢喜的叫了一声“就是这个,这混帐,居然把药放在了最底下一层。”

手中拿了两个瓷药瓶,回头望去,见杨承祖闭上了眼睛。她惊叫一声,手脚并用来到他身边道:“姐夫……杨公子,你……你怎么样?你要不要紧?不要死啊,你睁一睁眼,想做什么官,本宫都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