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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承祖三几步来到后门处,没看见人,就看到几颗闪亮的光头在那里发出油亮亮的光芒,再走几步,就听那里有人说道:“铁家娘子,当初铁施主就答应过,将你家的三十亩地捐给庙里做僧产。现如今他人虽然去了,可是这事还是得执行啊。你今天这事办的很不成话,怎么请了个道士来超度亡魂了,这成什么话了?赶紧把地契交出来,把手续办了,否则佛祖动怒,那是要遗祸满门的。”

又听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道:“大师傅,这却是不成的。中英这场丧事就花了许多钱,还有很多亲戚来闹,将家里的浮财都拿走了。现在我们手里就只剩下这三十亩薄田支撑生活,若是投给了庙里,我们又指望什么活啊。再说了,珊瑚将来出嫁还是需要嫁妆的,出家人最是慈悲,您就发发慈悲,饶了我们吧。”

她虽然是啼哭着哀求,可是那声音依旧悦耳动听,听到耳朵里,就让人觉得骨头有点发酥,那股子媚劲,让杨承祖心里都有些痒痒。怪不得她是卖唱的出身,这份功夫多半是从小练出来的吧。

那和尚哼道:“铁家媳妇,这答应了庙里的事,就没有反悔的道理。铁师弟若是及早把地给了庙里,也就不会有这场杀身之祸。他就是太在意身外之物,才遭了恶报。以往他是个大方的人,这次如此出尔反尔,多半就是受了身边坏人的挑唆,若是被我们成福寺访出谁是那教唆他背离佛祖的恶人,定要施展佛门伏魔神通,将其收拾掉。你那女儿与佛有缘,我看不如也一并送入佛门,我找五竹庵的师太给她剃度就是,这样她就不需要什么嫁妆了。”

第二十六章 尤物

那妇人一听说出家,哪里肯依,急忙分说道:“使不得啊,大师傅。珊瑚才刚十六岁,哪里能出家,她还是要嫁人的。只是先夫在日,东挑西选,不是嫌这个门第不高,就是嫌那个彩礼不重,生生耽搁了她的终身。若是让她入了空门,不是把个孩子给毁了么?”

另一名僧人闻言怒道:“大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让她出家,那是看在铁师兄的面子上,也是看她有慧根,怎么在你这,就成了毁了?当了尼姑有诸般好处,岂是你所能知的?少要聒噪,快去把地契拿来,否则把你捉到寺里,让你诵经百日,你就知道厉害了。”

另一名僧人却笑道:“师兄,其实我看这小娘子也极有佛缘,要不然我们师兄弟就渡她一渡?反正她也不敢叫喊,铁家的宗族都在前面看那牛鼻子做法,这里没什么人来。我看那树林就不错,咱们这段缘法可不好错过。”

说话之间,几个和尚就抬手抬脚要去捉人,那妇人大惊失色连忙叫喊道“杀人,杀人了!”她这卖唱的功底确实是扎实,叫声如同空谷黄莺,直入云霄,把那几个和尚都吓了一跳,不曾想过一个柔弱的妇人,竟然有这么高的嗓门。

可是那个和尚却笑道:“好的很,好的很。这妇人叫的如此好听,待会一定叫的更好听。快动手。只要把这事做下了,就不怕她不交地契。”他边说着,已经将一个布团塞到那妇人口中,几个和尚抬着人,就要往外面树林里走。

就在此时,一个和尚只觉得肩膀上被人拍了一把,下意识的回头观望,却见一只硕大的拳头已经出现在面前。他本来就不是武僧,又被偷袭,哪里来得及招架,只觉得眼前一黑,已经被打的眼冒金星,脑子里一阵眩晕,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另外几个和尚见来了一个身穿飞鱼服的大汉,吓的大叫一声“祸事了”,丢了那妇人,撒腿就跑。杨承祖有心前去追打,不过见那妇人被丢在地上,只好先去顾那个妇人,由着几个和尚逃了。

这时天空中一弯明月,月光下,依稀可见一个二十出头的佳人一身孝衣,就那么四肢大张摔在地上,不知是痛或是吓的,居然没站起来,只是在那里哭。

月下观美人,越看越精神。本来这妇人也算是有姿色的,否则也不值得铁中英用计强娶,此时借着朦胧月光,又增几分颜色。见她生的娇小玲珑,五官精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如泣如诉,仿佛依人小鸟一般,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怜惜。也怪不得铁中英和那几个和尚见了她就想下手,实在是她生的太柔弱,神态间又是一股天生的柔弱之感,就难免招惹强徒。

她嘴里塞着一团灰布,却不见她往外拿,杨承祖只好道了声“得罪”,抬手将那布团取出,见是僧袍的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