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安却是立即应允道:“这便也是应当,还请王公子照顾好夫人,务必以生人为重,且莫感怀伤感伤了自己的身子。”又宽慰了王黎氏几句,赵云安这才抬起头来对王动道:“既然王公子已然认定,我这便吩咐下去开始操办王大人的一应事宜。”
又来回走了几步,赵云安却是又道:“这几日王公子便不用出门了,便在府里好生照应着夫人以尽孝道吧,一切用度我都让人送到府上去。”说罢,却是又思索起来。
王动听了,脸色微微就是一变,但他转变极快,赵云安又是低着头,因此却是未发现。
赵云安这时候却是又抬起头来道:“王大人在南京十几二十年,期间为百姓、为朝廷可谓是鞠躬尽瘁,这后事自然不能简易了。只是我适才想过,公子需在家尽孝,却是不易外出抛头露面。不若王公子在府里选个能拿事的,与这府衙里的几位押司一并操办着。想来互相之间也是熟悉的很,办起事来也能事半功倍。待头七过后,王公子一家再启程往山东去,你看这样如何?”
王动听了,这才心里松了一下。刚才赵云安那番话他听着却像是赵云安想要软禁他们一家一样。可等王动听完了后面半句话后,这才明白赵云安的打算,心里的危机才渐渐散去。
轻言谢过赵云安后,王动很是小心地将王黎氏搀扶起来。这时候王黎氏一副神色憔悴模样,比之开始进来时,神色上的确是要差上不少,倒像是老了好几岁一般。
王动从府衙前门出来,两个在府衙外守着的家生子立即就走上前来。又有王黎氏身边的大丫鬟过来将王黎氏接过去,小心搀扶好了。
因为南京府衙就坐落在南京城中心,因此王动一行人从府衙前门走到后门无异于在闹市中心走了半圈。而那些行人见着他王动,虽然纷纷避让开来了,但却又有许多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的。那些细琐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直让他怒火中烧,差点便要走上前去将那人摁倒在地、暴打一顿。
只是如今王黎氏就在他身后一副没了精气神的模样,他竟是难得一回的不想再生事,因此竟是直接忍了下来。只是那股怒火却是全数郁积在了心底里,只等着找到一个借口再全部发泄出来。
围着府衙的围墙走了半圈,王动一行人这才到了家门口。此时王府门前当真是门可罗雀,往日里头在门口候门的轿子什么的却是一个也见不着了,原本应该系满了的拴马桩上也是空空如也,便是连他王家自己这个时候也做出了一副闭门谢客的模样。
这自然不仅仅是因为王动故去的缘故,更多的是却市井街坊里的一个流言,一个传王家即将被赵云安这位安王抄家的传言。这流言传来传去,传到王动耳朵里的时候,就又多了点花样,道是赵云安手里已经掌握了王仁贪墨的全盘证据,只等时机一到就要以雷霆万钧之势拿下王家。
对于这个流言,王动和王黎氏都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只是心里面没个准信,两个人既吃不好也睡不好,当真是度日如年的很,便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得数着过。没办法之下,两个人这才不得不问计与已经反锁在房里整整一天的李醉人,然后依着李醉人的计策,打着王仁尸首的幌子去赵云安处探听消息。
好在消息还不坏,至少王动却是能够体会到赵云安表现出来的善意,而仅仅是这样的一个态度,就已经足够让王家上下好好宽一口气了。
门里的下人听到敲门声,打开小门见着门前一脸肃杀之气的王动,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连忙让开路,躬身道:“少爷。”待等到王黎氏走进门里,下人又喊了一声“夫人”。
客厅里,一脸枯色的李醉人坐在一个极显眼的位置上,手上却不是他官场提拎着的酒壶,而是一支色泽纯白的鹅毛笔,另一只手上却是一本小册子。这小册子是王动去找赵云安时,他去王仁书房里无意发现的。只是看了许久,上面用暗语记录的一些东西,他也看的是懵懵懂懂的,一时半会儿却是难以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