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先前这李发三不让他进院子里,显然是有心让他谭纵避免危险,只是谭纵自己自投罗网才遇着了那几个贼人。而若不是门外有胡老三压阵,只怕谭纵还真得交代在这。到时候,把谭纵的尸首往李发三家一抛,再给李家来个人间蒸发,更有王动的暗中阻挠,只怕这案子就要成为南京府的一桩悬案了。
而被谭纵这么一问,已然怒火中烧的蒋五更是怒发冲冠,说不得就呵斥谭纵道:“处理?什么怎么处理?你以为人人都与你一般模样只考虑自身么。我这就要带这人去问问王仁,他这南京城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竟然连有人家被掳了都还不知道,而事主更是怕的不敢去报案!我看他王仁这官是白做了!”
看着气愤填膺走出院门的蒋五,谭纵却是轻吁口气,心知这事情蒋五怕是管定了,说不得就放下了心里的石头,便是愧疚也少了许多。
谭纵瞧着硬拽着李发三走路的胡老三已然出门,这才赶紧跟了上去,却是连门也懒得关了。
第40章 击鼓
李发三这一路哭哭啼啼的,活似个受了气的娘们,只瞧那猥琐样子,谭纵就有些受不住,只觉得便是后世那些个伪娘可能都比这人有骨气些——至少这些人还能坦诚的面对所有人,不至于捂着一张脸,倒活似他不敢见人似的。
即便是谭纵与他说话,他也只是哭,却不搭话,便是连支吾一声也不肯。
而蒋五是个皇家出身的谦谦君子,这会儿见李发三哭的不行,也只觉得不忍,可胡老三这粗人野性惯了的却没这份闲情,等听了好一阵子,他实在是觉得受不住这货了,说不得就举着砂钵大的拳头在李发三眼前举了举,扯着大嗓门道:“哭,你再哭,再哭老子就把你卵蛋扯了,让你这辈子都只能当娘们,供人开菊花!”
李发三岔开的五根手指后头顿时李发三惊恐的双眼,若不是这样貌着实猥琐,否则倒可用上泪眼婆娑这等美词。只是这会儿见了,却不免令人想翻白眼,即便是自认为接受能力惊人的谭纵也是转过头去。
不过好歹胡老三这粗人的话颇有效果,总算是把李发三的眼泪止住了。只是这哭停的太急,李发三一边走还一边抽气,似是在打嗝。
谭纵看了觉得好笑,但心里头沉甸甸的,却是又笑不出来,只好跟在几人后面,一边细心观察身后可有人跟踪,一边凝神思索这官司又该如何去打。
这大顺朝自然是没有律师的,即便是讼师也没有,一般出现了冤案错案什么的,事情只需在民间传得几日,一般就会有各地监察府的暗线暗自去查探。若是事情果然有些蹊跷,那这事便会逐级上报,由上级审定。
而由于监察府自成一系,而且与文官一系素来不和,因此自不会出现什么官官相护的事情。所以案发后,通常都是禀到内阁处,再下令有监察府抽人手彻查。
似这等情况,大顺朝四百余年里已然出现十几起,其中有冤假错案,也有对的,但监察府这等秉公办案的态度却是在民间得了一片赞颂,这才使得监察府发展暗线的工作一直以来都比较容易。
而若是苦主想打官司,大多是事主找上那些个有功名的童生举子临时客串一二,做个中间传话的。而这些临时演员,大多数并不懂刑名一事,若是有些私下里学了大顺律的那已然是不得了了。因此,说来说去,这些人的主业最后倒是成了帮忙写一份能入主官眼的状纸,至于审案时的辩论,却是个过场,基本是主官说什么就应什么。
可谭纵却不同,他不仅熟读大顺律,更有后世法律官司的熏陶,深知这律师的重要,因此从这会儿开始他就已然开始为李发三谋划,该如何说动王仁立案,说不得还做好了暴露自己监察府六品游击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