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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校对版] 小黑醉酒 1780 字 2022-10-21

旁的都不说,只说近二十年来,光是鹿鸣书院出去的举人便不可计数,其数足足占了整个南京府举人的六成,比南京府周遭所有书院——包括府学在内加起来还强。只可惜,书院严进严出,那些个想来书院混上几年的,莫不是被其强请了出去。

这精舍设计的极为巧妙,看似四周围都遮挡的严实,可内里的光线却甚是充足,虽说不至于纤毫毕至,可干其他的却是足够了。

走进内里,谭纵便见到一位五十多数的老人正跌坐在一方矮几前,一本翻了不到半数的棋谱随手放在了地上,边上是一杯放凉了的清茶,矮几上则放着一块棋盘,上面错落着放置了不少棋子。

“想不到老师倒是好雅兴。”谭纵依着记忆里的样子,随性的坐到老者对面,性手便起了白马跳了一步,把黑子刚刚过河的卒子逼得动惮不得。

“你这小子,一来便与我捣乱。”老者状似凶狠地盯了谭纵一句,把谭纵的手打开,又把白马放回原位道:“就你这技艺,也就只能欺负那小胖子的份,何必来我这里现眼。真不知道今年南京府怎么了,竟让你们两个家伙得了头名,着实丢了我们书院的脸面。”

“瞧老师说的这是甚子话。”谭纵把地上的棋谱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老者摆的竟然是一局珍珑,便不再乱动,只是继续拉家常道:“学生棋臭还不是老师教的,所谓有其徒必有其师,便是此意了。”

老者闻言不由地笑了,指着谭纵便笑骂道:“你这小子便惯会如此。说罢,你小子得了亚元还不回余杭去陪你家家姐,还留在南京府作甚?莫非是想放火把我这书院也给烧了?”

“咳……”谭纵见老人这般模样,心里便不由地打了个突。可见着老者脸上的笑意,谭纵又不好去判断老者究竟知道多少,只好压下心底里的心思,把来意说了。

“想不到你这小子平日里不开窍,这一开窍倒是不得了。”老者从身后拿来纸张,一边看着谭纵小心磨墨,一边打趣道:“昨日那小胖子来与我说你把那秋月楼的花魁一起收了我还不信,今儿个才信了。啧啧,你小子却是要小心些,莫要再把赏花楼的牡丹芙蓉也收了,到时候怕是老夫也饶你不得。”

“老师说笑了。”谭纵知眼前这老头虽然声誉在南京府一时无两,即便是在整个大顺朝也是数得着的人物,可生性便风流不羁,即便五十多了也时常去南京府里头的几大勾栏院逍遥,而书院后头的宅院里也还有几房夫人,这几位夫人当年也是不可多得红颜,甚至有一位还是某阁老的女公子。

须臾间,三张婚契挥毫而就,谭纵把墨吹干了,小心收进怀里,与老者道了别,这才出了房来。只是转身而未走上几步,精舍里又遥遥传来老者话语:“世间万事万物,自有其法度。若是依其而行,自可无往而不利;若是倒行逆施,只怕便会惹得天怒人怨,须臾便有灾厄临身。若想破之,需得有大毅力、大法力、大智慧不可。”

谭纵站在原地默默听了,完后便回转过来朝着精舍跪拜谢礼过了,这才领了露珠出了书院往南京城去。

一路上,谭纵脑海里盘旋的全是损延的话:不管是那句烧书院的戏言,还是最后走时那句似警告又似提醒的箴言,谭纵都把它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

按谭纵的想法,库房焚毁一事,虽然影响不小,可从王仁的角度考虑,这事只需传出去便可,传的南京府人尽皆知才是最好,可其中内容却不能太过仔细,否则不免被有心人察觉。

从孙延那句戏言来看,王仁的这一招想来已然奏效了,否则这位不问政事多年的大儒断然不会知晓。对此,谭纵早有准备:有王仁、曹乔木、张鹤年、谭纵四人的亲笔画押,即便官家亲自派人来查纵火案,面对这份状纸只怕也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是,孙延后面那句箴言却让谭纵心里头略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