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家没有直接说出来,朱由检也不便发作,他用直接发问来逼迫李春烨表态。

“殿下误会了。”李春烨站起身,再次向朱由检行礼,“如果老臣怀疑军报的真实性,一定会派人暗中查访,而不是直接询问殿下。况且,山东离京师不远,锦衣卫也会根据自己的方式核对军报。老臣只是在想,山东十几万军队不能剿灭倭寇,而奋武营只有六千士兵,却能完胜倭寇,这中间的差别到底在那里?”李春烨不待朱由检回答,重新坐到位子上,“殿下,辽东军士正陷入苦战,犹且处于不利局面,如果殿下能将奋武营的战术推广到辽东,那辽东的局面必定定能大大改观。老臣主管兵部,对辽东的战事忧心如焚,故此不避嫌疑,私会殿下。望殿下不要怀疑老臣一片为国之心。”

“奥。”朱由检轻答了一声,李春烨的话,无论从原因还是结果,都说得合情合理。朱由检想到他对自己有推荐之恩,心中的怨气早已消散。“李大人,奋武营以六千士卒,对付倭寇的两千,这点微末的胜利不足以向全军推广。而且,奋武营的获胜只是个案,要向全军推广,恐怕条件不足。”

“殿下是指?”自从发觉奋武营的军报没有水分,李春烨就更加看好朱由检,虽然秦永年也是一位耿直的军人,但奋武营面貌的改观,是从朱由检来到奋武营之后才发生的,真正的功臣还是朱由检。

“咳咳……”朱由检似乎被茶水呛着了,好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李春烨看了朱由检一眼,没有再问下去,在场的人都是文官,兵部的顶级人物,当然也明白军队的改革不是儿戏,朱由检所说的条件不足,他们都心知肚明。

见有点冷场,李春烨转移了话题:“殿下,老臣有一些事情不明,希望殿下能为臣等解惑。”

“尚书大人言重了。只要本王知道,自当言无不尽。”对于奋武营本次战斗,朱由检觉得没什么好保留的,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将功劳栽到秦永年的头上,好让他早日入主山东。

“殿下怎么想到用弓弩围歼倭寇?难道仅仅是为了减少奋武营的损失?殿下焉知倭寇不冒死近战?”李春烨提出了自己得疑点。

“这些倭寇只是盗匪,以劫掠为生,他们并不是正规的军队。虽然单兵作战勇猛,但并没有严格的纪律。况且奋武营安排两路骑兵接应,如果倭寇死战不退,这些骑兵同样以弓弩,从侧面出击。倭寇排成纵队,必然是骑兵弓弩的靶子。”朱由检侃侃而谈,似乎又回到了当日的谋划之中。

“平原设伏,闻所未闻,殿下何以自信能围而歼之?”李春烨虽然是文官,但他在兵部任职多年,对军队的战术也多有研究。但他从来没听说过,在没有任何遮挡的平原,可以埋伏军队。

“倭国不产战马,所以倭寇不习马术,对骑兵的优势了解不够。奋武营则无论骑兵还是步兵,都有战马,行军速度至少是倭寇的五倍,所以奋武营能够依靠速度的优势快速布起包围圈。即使倭寇能冲出包围圈,也没什么关系,奋武营以骑兵的速度,能很快重新包围他们。”朱由检没有明说,这套战术其实不新鲜,建奴依靠骑兵的速度优势,就是常常用这种方法在辽东击溃大明的步兵。

“老臣还有一问,这是我们共同的疑问,这也是他们要求参加会见的理由。”李春烨指指赵彦和阎鸣泰,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此次战术,究竟是殿下的手笔,还是秦永年的主意?”

朱由检也看了眼李春烨,发现他只是想要真相。作为兵部尚书之一,此次奋武营的作战太过奇特,他当然要找到原因。

朱由检避重就轻,简要介绍了战前的部署,当然,所有的主意都是奋武营高层的集体智慧,秦永年当然是首功。

朱由检都这么说了,他们即使有疑问,也不能再责疑了,有些事,心知肚明比说出来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