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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运使大人说的没错,我们不能冒险,先去襄阳!”孔沛和文南的想法差不多,他不是来立功的,他的任务只是护航,把货船安安全全的护送到目的地,再把它们带回去,就算百分百完成任务了。至于说郢州城那样的作战,只是事急从权,不属于护航舰队的工作,就算可以搂草打兔子顺手捞一把,也必须在百分百安全的前提下。

“先生,一定要小心赵范这个人!他的心眼极小,架子极大。咱们千里迢迢的给他送去粮草、军械、援兵,他连个面儿都没露,自始至终都是一名军械主簿在码头上负责交接。”说到襄阳城和驻守在这里的荆湖制置使赵范,孔沛是一肚子的牢骚。像他这种稳重老成的性格,能明确表达对谁不满,这个人也就真的把他惹急了。

“哎,老孔,没必要如此小气。不管怎么说,赵范是朝廷大员,虽然身处襄阳城中,但此时是战时,肯定事物繁忙,到不到码头亲自接见大家,并不能说明他的为人。”洪涛觉得孔沛所言有点个人情绪过多了,他设身处地的想了一想,假如自己坐镇襄阳,面对蒙古大军,恐怕也不会时时刻刻能想着去码头上接见一支运粮船队,毕竟赵范不清楚孔沛战舰的威力,还有更多的大事情需要他去筹划。只能说赵范这个人情商不太高,不太会安抚人心,孔沛的指责过了。

“先生是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了……赵范当时就在城楼上站着,在把粮草、军械都卸下之后,他给出的命令是所有船员不得入城,编入沿江船队,归他的一个副将指挥。”孔沛听了洪涛的宽心丸,苦笑了一下,又把后面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第180章 这一招都用贫了

“文南没和他说明白吗?舟船转运使统领的船队是私军,除了枢密院之外别的将领无权统领!”果然,洪涛一听说赵范要把自己的战舰收编,小眼睛立马立起来了,也不再说什么小气不小气的问题,这是他的逆鳞。

“想去说,可是文南也见不到这位制置使大人,船上的所有人根本不能入城……”孔沛越说怨气越大,都已经带上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了,像洪涛一样,用力撇了撇嘴,还把双手摊开。要不说什么人带什么兵呢,如果你要认同一个人,又要一起朝夕相处,很容易就会被这个人的一切所影响,包括各种小细节,自己还感觉不到。

“唉……早来晚来、早晚会来。本来我还以为和他们的皇帝见了面,这个问题会拖一拖的,没想到啊,他们这群人是没救了,病入膏肓了,皇帝都控制不了他们。老孔,这也是我当初无数次说过的、很担心的问题!很多人还不信,现在你信了吧?我们的敌人不光是蒙古国,搞不好还有我们帮助过的大宋朝廷!”洪涛眼睛里的光亮被孔沛一番话说得瞬间没了踪影,杀多少敌国兵将带来的成就感,都比不过这种事儿带来的打击强烈。

合作还没正式开始呢,友军之间就开始闹矛盾了,合作深入之后的日子可想而知,能不在战场上直接反目成仇互殴起来就是万幸。洪涛深知金河湾的军官和船员是什么作风,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有金河湾管理层之外的人踩在他们头上,这种风格是自己缔造的,即便是自己想这样干,恐怕也不那么容易了。习惯这个东西一旦养成,再想抹去重新来,比头一遍要难好几倍。

“先生所言极是!沛一直认为先生比别人看得都远,这次也一样。不过沛没有和襄阳守军发生摩擦,文南把朝廷给的舟船转运使文牒交给了制置使大人的副将,让他转交制置使大人,然后我们就把船队驶离了码头,停到西侧的沙洲旁边去了。即便制置使大人允许船员进城,咱们船队上的人也不会下船的,这是先生定下的规矩。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给了蒙古军队一个机会,码头西面的江心里有个大沙洲,当晚就有蒙古兵将泅水来偷袭,结果触动了渔网上的铃铛,悉数被船员用手弩和霰弹炮射杀于水中,船只完好无损。这也是先生的功劳,您虽不在船上,但定下的规矩就好像您时时刻刻就在船上,不会给敌人半分机会。”说完了窝心事儿,一说起打仗,孔沛脸上反倒阳光起来。他有些地方和洪涛很像,是个比较纯粹的技术型思维,心中明白很多事儿,就不愿意去做,比如当政客。

“老孔啊,你学坏了,别受罗有德和那些海商的影响。他们是商人,你不是!你就算把我夸出花儿来,也赚不到半文钱。”如果说一个平时就爱说爱笑的人夸奖别人,说服力并不大,但让孔沛这么一个闷葫芦性子一句一句的夸赞,洪涛纵使脸皮厚,也有点吃不住劲儿了。

用渔网防止敌方水鬼偷袭,不是洪涛的发明,他只是借鉴了一战、二战时期战舰停靠时的普遍做法,就是用支杆在战舰周围布下一圈渔网。只不过人家的渔网是防御鱼雷用的,他这个渔网是防御潜水员偷袭用的,大同小异。这些渔网就是用普通渔网改造出来的,上面挂满了巴掌大的鱼钩,底部配有铅坠,可以一直延伸到十米深左右,上沿挂满了铜铃。只要渔网被触动,这些铃铛就会发出声响,用来提醒甲板上值夜船员的注意,不管是不是鱼群误报,都要进行一系列操作规范。

史天泽的那位副将运气很背,五艘大船转移到沙洲附近停靠时,天色还没完全黑,看到这个情况,他是万分欣喜。因为中间有了一个沙洲,泅渡的难度就减小了很多,中途还可以借助沙洲来休息一下。但是他没想到、也不可能想到洪涛把几百年后的技术从时空里硬生生拽过来使用了。他和他那几十名部下死得真冤,到了地狱估计都不会瞑目。一群人居然被渔网给缠住了,锋利的鱼钩只要挂住一个人,偷袭立马就失去了意义。当那些大船上响起了急促的钟声、亮起那种耀眼的火光时,他就知道,完了!功劳没了,小命有没有还得看天意。

其实不是看天意,而是看人意,就看大船上的水手会不会慌乱。假如他们和宋朝军队一样经常容易炸窝,那说不定还能逃回去。可惜的是,这五艘大船上的大部分水手都极其淡定,他们只是跑了起来,既没大喊大叫,也没束手无策,非常熟练的把一面一面铜镜立了起来,然后把烧得贼亮的火盆放到了铜镜前面……瞬间,五艘大船一侧的水面就被照的如同白昼。

接踵而来的就是筷子一样长短的铁弩箭,只要水面上有人露头,立刻就会引来好几支弩箭的攒射。更厉害的还在后面,有些水鬼还想凭借一口气,潜出去一段距离再抬头换气,避开弩箭的射击距离。可是只要有人露头,那些大船上就会响起一声巨响,然后水面上就会落下一片冰雹,打得水面就像开锅一样,露头的人马上就变成了死鱼,浑身冒出无数股血水,甚至在他周围没露头的人也会受到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