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江延就日日在洛风身边转悠,问东问西,说天说地,时不时套几句话,再把这些线索暗暗记在心里,试图组装出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谁能想到,离得越近,就越走不开。
直到那一日,王室九千禁卫包围住相府,一直跟父亲政见不和的人拿出定罪王旨,宣判出一系列罪名,抄了相府所有物件,又将几百人都关进牢里。
江延以他最后的乐观,以为这是一场误会。
这个可笑的思想,是他所有生命里,仅剩的单纯。
幸而江潇不像他什么都不懂。
在混乱里,这位洛国最年轻有为的相国用了最快的速度,把他唯一的儿子托付给一个家奴,却还没来得及安排好身怀六甲的妻子,就被禁卫强行带走。
江延被家奴藏到角落暗室,捂着嘴,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眼睁睁地看着熟悉的人被尽数带走,偌大相府,空得令人心慌。
他哆嗦着打开手里捏了一路,已经皱巴巴的信封——这是他和洛风每天都有的交流,只要不见面,就会传信。
上好的雪白纸张,画了一株疏落植物,还有极具风骨的三个字:
山有木。
江延认真地看完这三个字,把纸捂在心口处自己小声重复了一遍,然后把这张信纸折好放进衣服最里层,信封撕掉烧尽,跟随家奴沿着一条暗道,跑向了不知道通往何处的方向。
两天之后,乔装改扮的江延在人群中,听说了江府中人受刑的消息。
当他赶到刑场,正好刚下完一场大雨,满地都被水冲过,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剩下。
从那一刻,曾经的江延就不复存在。
他拿出藏在衣服里的信纸,慎重地读了一遍,然后撕得粉碎,按在满地雨水里,眼看着墨渍逐渐散开,最后与泥浆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