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刻,阮羲知道,他之前仅有的好日子,也过到了头。
以后的日子不消多说,阮羲自小就被母后严格管教,童年没多少自在时光,后来更不会有几分值得铭记的回忆了。
直到他登基,林妃去世,林忠实还是操纵朝局不肯放手,将这份阴霾延续到了现在。
阮羲所做所求,就是摆脱这份阴霾。
涉及王权社稷,宫中明争暗斗,这些事情如此错综复杂,平常的市井人家估计也是闻所未闻,遑论自幼生活在山野间的卞有离。
他熟悉草木习性,也从书中学得排兵布局,调兵遣将之法了然于胸。可卞有离纵然天赋异禀,通晓文韬武略,于人心一道,终是见识浅薄。
而这种事,除非亲身经历,不能体悟。
因此听阮羲说完这些,卞有离着实沉默了半晌,才迟疑着开口:“或许,那也不是你父王本意。”
这话倒不是他随口编来安慰阮羲,但听了事情的经过,卞有离的确感到有一丝怪异。
哪怕荆国先王对发妻毫无感情,就只是为了面上好看,也不该做出这等荒唐事——妻子新丧,就迎新欢。
何况他是真真切切地跟先王后情深意重过,无人不知。
可惜,尽管这句话是卞有离真心所想,但在阮羲听来,也只当它是一句苍白无力的安慰罢了,并没怎么往心里去。
“我不知道林忠实还想要什么,”阮羲摇了摇头,轻按眉间,神态疲惫,“父王已经给他无上权势了。”
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若还不满足,那就只能是贪图最上面的东西。
卞有离听完之后,又是很久没有说话。